蘇以言驚訝:“真的?定的可是陳表郎的幼子?”
姜氏在擺弄桌案上梅瓶,梅枝上還有雪化的水珠,盈盈欲滴。
聞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阿言怎麼知道?”
“聽外祖母提起過,外祖母說那陳郎君潔身自好相貌非凡。”蘇以言邊用錦帕去吸取梅上的雪珠兒,邊答道。
“我聽他們說,是個好孩子。”姜氏笑道,使了個眼色,柏露上來接過帕子擦拭水珠,姜氏握住蘇以言的手,拍了拍,“仔細凍手。這是鶴兒早時請安帶過來的,上面還有未化的雪。”
說到雲鶴。姜氏問:“正旦時節鶴兒他給你準備年禮了嗎?”
蘇以言點頭,露出懷抱寶貝的神情來,:“表哥送了我一副字畫。”
“誰的字畫?讓你如此寶貝。”
蘇以言微微低頭,“是前朝吳道玄的。”
姜氏一驚,隨即一笑,“倒是共通了,你兩都是喜歡字畫的。這畫是你外翁送給他的,他可寶貝了,從京都到睦洲上任都帶著,他父親想要了去都沒成。不過,若是他不給你準備年禮,我定訓斥他。”
蘇以言臉微微紅潤,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問:“大外姑,哥哥此行回去可是升官之兆?”
姜氏不答反問:“你先前進來時和鶴兒碰過面沒?”
蘇以言怔怔,如實回答:“碰面了,哥哥說此行回京述職,怕是回不來睦洲了。哥哥說得雲裡霧裡的,我有些擔心。”
姜氏斂下眼,道:“莫擔心,陛下是喜愛鶴兒的,你可知道?去年殿試結束後官家還獨召了鶴兒,問他有無表字,若沒有,官家便打算禦賜一個。鶴兒說,祖父已經給臣起了字了,喚少寧。那一板一眼模樣,官家便說罷了,既然恩師起了,少寧,好字。然後又賜了一些物什。”
蘇以言反握住姜氏的手,急道:“那表哥如何放著陛下親近的起居郎不做,願意被外放到這兒?”
“先前我以為鶴兒是惹了陛下不快,但細細思量來,應不是如此,”屋內暖和,蘇以言激動,手出了些許薄汗,察覺到後趕緊收回手來,姜氏愣了一下,微笑著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繼續把著她的手,喂給蘇以言兩個果子,將她的嘴塞得滿滿實實,摸了摸她的臉,感嘆說:“他入朝後,也沒給我說過朝中之事。他父子二人都這樣。況且我雖為他母,卻大部分日子都不在他身邊,所以啊,依照我的揣測便是,倒蔡挖錢填補國庫是主,謝蘇翻案還你姓名為次。”
蘇以言的揣測沒錯,又從姜氏這兒得到了肯定,她心撞如小鹿,將果子嚼了嚥下,平息了一下心情,道:“哥哥這次回去,是有功吧。”
“哥哥捉了轉運使安撫使是歸家來再回京城,還是直接回京城去?”蘇以言笑問。
姜氏道:“應是直接回開封了。”
“大外姑您呢?”
姜氏想了想,答:“我應是等鶴兒的訊息,沒準他還會繼續通判睦洲。朝中的訊息一概猜不準。”
蘇以言甜甜往姜氏身邊靠了靠,“大外姑,我在回桐廬前天天來陪你。”
姜氏點了點她的鼻尖,笑答:“那這樣,二孃不是要呷醋啦?”
蘇以言只嘿嘿笑,靠過去,又道:“母親我也會陪的。我想給哥哥刻方閑章,還得勞大外姑替我帶給哥哥。”
“喲,小機靈鬼兒說著來陪我竟都是許了條件的,既如此,不如就跟著我回去,做我…做我……。”話沒說完,蘇以言便紅著臉打斷了:“大外姑,您壞。”
姜氏見她耳根也紅了,不逗她了,想動手想幫她把耳邊的碎發別一別,觸到一溫潤事物,她定睛一瞧,問:“阿言今兒怎麼佩了玉?上面雕的竟是雪蘭。”
“就是我……”姜氏有些欲言又止,“總覺得這玉佩有些眼熟。”
蘇以言將玉佩拿起,遞給姜氏,答:“父親說是母親留給我的,我從小就帶在身邊。”
“原來是謝家的…我就說,怎麼瞧著有些眼熟。阿言今日這身打扮,佩玉倒是合宜。”
從雲府告辭後,蘇以言便圍上白狐皮圍脖,繫上了鬥篷,往街上玉石店去了。
挑挑揀揀一個時辰,選了兩方好料。又見著右邊正展示著刻好的章,見她穿著貴氣,目光多在右邊停留了片刻,掌櫃立馬把她引過去,介紹道:“那邊都是成品,還有許多用料紮實的章。”
蘇以言盯著角落裡的那完全不打眼的銅印印面,指著,問:“這是?”
掌櫃的心裡暗嘆了一聲,怎麼問這個不起眼的。他還是打算吹噓一番,賣個好價,便答道:“聽說是某個富商被抄家時流出來的物什,不過按小的看,這應是前朝之物。”
蘇以言走了過去,拿起那枚小銅印,問價:“這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