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面露疑惑,隨即“哦?”了一聲,又揶揄說:“下官認識上官可正常,你我不也認識中書門下平章事?”
“此認識非彼認識,”姚佑站立在了照壁前,不打算邁步了,徐安跟著他停下來,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姚佑招了招手,親兵立馬走過來,雙手呈上劄子,姚佑不接,示意徐安接,徐安拿過,摸不著頭腦,聽姚佑說:“和定兄你看看,這上面戳的印可是你提點刑獄司衙門的印?”
這劄子一出現,徐安就知道這蠢貨事沒辦成,證據估摸著也沒毀掉,他搖搖頭,微笑看向姚佑,“長祜,我指給你看,刑獄司的印年前被摔了,掉了個角,已上秉,但明堂沒有下文。這處便是對不上,這印是仿的。”
“林主簿,你還有何話可說?”這話如同閃電般刺向林主簿。
“下官……下官知錯……”林主簿支支吾吾,險些嚇來跪下。
徐安邁了步子,忽略了林主簿,切入正題,“馬知縣的屍體在哪兒?可查出什麼來了?”
提點刑獄司長官來了且劄子與徐安無關,姚佑鬆了口氣,有那典吏在,這貪汙的髒水怎麼也潑不到自己那好友身上了吧!
“我帶了仵作來,”徐安見他沉思,對著身後的虞候使了使眼色,又說:“怎麼不見從始?”
“他病重臥床,何況這已涉及他的案件他如果還來朝堂上言官這不把他往死裡參。”涉及到好友名譽問題,姚佑立馬接了話。
“你放心,葉從始這人我也是知道的,若是清白不過,我定會還他清白。”徐安拍了拍姚佑肩膀,“長祜你辛苦了。”
潛意思便是你該走了。
但姚佑裝傻,跟著他又踏進一門檻。
“不過,你怎地還帶了兵來?賑濟災民可還順利?”徐安看見了,這些兵圍在這縣衙外,一個個把著到,怒目而立。
姚佑苦笑一聲,“這不是怕流民造反嗎,有備無患。”
五年前,也是同如今情形差不多,只是那次是暴雨連綿不絕下了十天十夜,直接發了洪,提舉常平司負責賑濟災民,可災民太多了,人心浮動,有人吃飽了操起杆子就說反了。那次死了不少人,姚佑那已就任五年馬上任期一滿就回京任職的前任便折在這次中,從而,提舉常平司從路上調了兩股兵常駐特訓,以倉司為領,沒想到這麼快又派上了用場。
“有蔡家的糧食聲望加持,若不順利,才蹊蹺呢,對吧?”
提起蔡家,徐安沉默了片刻,低聲道:“蔡尚書尚在帝心。”
“何意?”姚佑面露疑惑。
徐安左右瞧了瞧,身後墜著的人均知道這不是該聽的事,又往後退了幾步。
本在身後兩步的林主簿也垂著頭往旁移了數步。
給他二人留出說話空間。
“兵部侍郎李向春因何而來?來查匪患。那他這差事你可知是何人舉薦?是蕭相,也就是,他是雲黨下屬之人承蕭黨情,這事他不參與也得參與!何況來這兒又能查到什麼呢?京中形式不明。蔡家盤踞睦洲,根深蒂固,有些事,蔡家就算做了不認,又能拿他怎麼樣呢?”徐安有些感慨地說:“很多事,不上秤沒有二兩重,上秤了便是一千斤也打不住,這事上不上秤還得再掂量!你聽為兄一言,馬知縣自縊之事你就此為止,我會上陳情表,至於剩下的,便不是你我二人可以操控的。”
“你我二人,掂量掂量自己,怕是拿不起那桿秤。”
姚佑清楚知道,這是在點自己。
那螱就是有問題。
背後的勾結怕是大了。
他在勸自己,見“好”就收。
姚佑向著徐安行了個禮,說:“和定兄高義!多謝提點!只是弟不明白,蔡戶書,尚在帝心,這句何解?”
這下換徐安疑惑了,他審視著姚佑,不知對方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罷了。今年是姚佑任期最後一年,他助他一臂之力。
徐安輕描淡寫,“戶書三乞骸骨,官家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