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耳墜是雲鶴前段時日路過一家首飾店鋪買的。他藉此機會將其拿了出來,一是為討她歡心,二是為了自己夙願。
誰知,蘇以言並不伸手來接,雲鶴以為她還在賭氣,心下那口鬱結的氣也早散了,只好道,“表妹,這對耳墜是我特意買給你的。”
蘇以言雖不佔理,但她逐漸摸索到了與雲鶴相處起來的妙招,她仰頭一雙圓溜溜的水潤眸子就這樣直直看著他,撒嬌言語中裹著糖蜜一般,“七哥哥何苦費這冤枉錢?”
雲鶴只握著拳頭,放在嘴邊又輕輕咳了兩聲,像是在示意蘇以言接下,蘇以言才從他手上“搶”過來,將盒子闔好,放在雙腿之上,俏皮地歪了頭,“七哥哥,你可還未回答我。”
雲鶴坐下後,目光躲閃,看見自己那本舊書還靜靜躺在桌子上,將書抓上了手,裝模作樣地翻了一頁,又將目光移到書上,過了片刻只面不紅心不跳地轉移話題,“表妹可知,朝廷會放何缺給我?”
蘇以言搖搖頭,她不接話,還堅持問道,“七哥哥若娶了範小娘子做娘子,可也會如此?”
雲鶴將書閉合,漫不經心回道,“範小娘子?範五丈的孫女?”
蘇以言點點頭,面帶笑意,試探著,“我聽三姐姐說,範小娘子生得傾國之姿,芙蓉尚不及她妝面,家世身份樣樣與你相配。”這倒不是聽雲今珴說的,是她胡謅的。
雲鶴啞然失笑,他見蘇以言這樣質問他後又旁擊側敲一般也不生氣,只微微拂了拂茶麵,“這範小娘子生得如何我雖不知,但我待會便著人去三妹妹院子裡,叫她以後可別再說這樣的話了,莫壞了範家小娘子名聲。”
蘇以言堅持問出那句話後,就咬了咬唇,有些悔了。她見著雲鶴對她關切,贈她貴物,突地失了態,有些口不擇言。
她見雲鶴卻也不計較她的失禮,還繼續正色認真回答她,定定看著她,只好嘴角彎彎繼續說下去。
得到回答後,她舒眉爽心,看來,雲鶴尚未見過範小娘子。
她微微瞪大眼睛,手指慢慢摩擦著木盒子,斷斷續續嘟囔著,“七哥哥可別,還是別去找三姐姐了,若如此,她定會以為是我在你這裡告了狀。”
雲鶴臉上失了先前那輕微波動,再次變成了古井無波,見她這樣說,只好點頭。
蘇以言試圖將話題轉移回去,她思忖片刻,只知,一旦雲家老相公掛了袍,官場裡雲家勢力下滑,就形不成勢均力敵之勢,但官家是不可能忍受此等局面的,自史書裡便知,從來三足鼎立之勢最為穩當,如今雲家其他官員自然會被提上去,“阿南不知朝廷會放何缺給哥哥,還望哥哥解惑。”
雲鶴注意到了她稱呼那點微小的變化,將神色收斂起來,“三叔父要被調任回京了。”
蘇以言有些驚訝,但也在意料之中,雲鶴雲介才進官場,還得拿歲日去堆資歷,致仕之年未登上兩府的官員比比皆是。
升官的,自然是雲家其他官員,大舅已官至權知開封府事,往上走,自然會入兩府。但這不是他一個人能挑起來的撂子,要麼再提拔二舅,要麼提拔三舅。
她微微點頭,“哥哥,照著官家對你的喜愛程度,不知可入得了學士院?”
雲鶴將糕點送入口中,蘇以言見樣,嚥了一口唾沫,雲鶴以為她饞了,微微搖著頭將瓷盤往她面前推去,“嗯。”
蘇以言聽見雲鶴肯定回答,她心頭低落,也沒了胃口。
若雲鶴真入了學士院,她就算跟著去,也不會收獲任何關於她家冤案的線索。
雲鶴見她不動手,似在神遊物外,拈起一塊梅花糕,往她面前遞去。
蘇以言回過神來就看見面前泛著香甜之味的糕點,想也沒想,就伸頭上前去咬了一口。
這一咬,兩人皆是楞在原地,雲鶴首先反應了過來,將糕點輕輕放於瓷盤之上,又伸手取了茶,裹著糕點慢慢吞嚥了下去。
他以手握拳掩面,心裡暗道:險些被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