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揮了揮手,便是將這唱名一事交給下面人了。
中書侍郎與蕭術繼續拿起試卷,低聲道,“進士一甲第四人,潭州李佑。”
聲音一人接一人地傳到李佑耳朵裡,他心下鬆了一口氣,緩緩走出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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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賜進士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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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士三甲第二人,定州王翰。”王至身在內殿,聽到自己孫兒榮獲三甲,嘴角緩緩流露出笑意來,但餘光瞧見旁邊渾身上下散發著喜氣的姜鬥,只作“哼”一聲,將頭往另一方扭去。
五甲唱名結束,進士魚貫而入,手持敕書再拜皇帝,殿前官喊道,“賜新科進士袍笏。”
眾舉子換好衣服之後,再此進入集英殿向皇帝謝恩,以示天子門生之舉。
赴國子監巧謝先聖恩師之後,殿前官又道,“陛下於今夜將親臨瓊林苑,賜今科進士聞喜宴,望諸位大臣同去。”
一切結束後,狀元榜眼探花,還得去向皇帝進謝恩詩。
雲鶴卻是沒想到,整個流程如此繁瑣,他身體本就弱些,這樣一場下來,他有些累極,雲介伸手稍稍給他借力,兩人腳程慢了。
不知是不是雲鶴的錯覺,周珮從他身邊過去之時,輕聲冷哼了。
待他二人走出左掖門,雲鶴便見著自家馬車,外祖父姜鬥,世翁王至帶著王翰,還有一個老人也站於旁,“兄長,那可是你的外祖?”
雲介見到來人,欣喜之色溢於言表,點點頭,二人上去行了禮後,左右不過是長輩關心晚輩之話,語氣中透出些許自豪來,看得王至有些牙酸,他只輕輕拍了身邊王翰,眼神中帶著寵溺的埋怨,“看你這吊兒郎當模樣,瞧瞧雲家的兩個孩子。”
王翰只癟嘴,將三位翁翁都逗樂了,王翰又才學著古人之禮,對著雲鶴雲介,尾音拉得長,“恭喜七郎三元及第,恭喜四哥探花郎。”
雲鶴雖累,也起了逗趣心思,將衣袖一擺,回禮道,“恭喜進士出身郎。”
王翰嬉皮笑臉上來把住雲鶴,“雲二叔回禮部了,說有點急事,讓不必等他。對了,新科榜眼午時在清風樓擺了文宴,和我一起出來的眾進士都去了,可去?”
雲鶴擺擺手,“我就不去了,有些累。兄長可去?”雲介也搖頭。
王翰拍了拍腦袋,這才想起一般,懊惱道,“你身體弱些,是該好好休息,今夜還有聞喜宴,宴上還有你忙活的。還有明日打馬遊街,這是何等殊榮啊,官家喜歡你喜歡得緊,算是開了先河。”
雲介跟著外祖父走了,雲鶴一人帶著雲飛歸家,府上上下都喜氣洋洋,一路走過去小廝丫頭均樂呵著向他行禮,雲飛忙拿出早備好的紅封,一直到郎君進了正廳,見著老相公老夫人一臉笑意。
府上除卻去了外祖父家的雲介,和他尚在開封府府衙的父親與在禮部的二叔,其餘人全集聚於正廳。
姜氏見兒掀袍踏進門,激動得落了淚。
蘇以言站在她身後,看見雲鶴踏著光進門,內心也不免激奮。
二房兩位郎君帶著娘子也在正廳之後,臉上都是笑意,眾人微微見禮,三房二小娘子見雲鶴一人進來,目光看向後方未見其他人,“恭喜七郎奪得魁首,不知兄長?”
雲鶴還未答,就聽上位的祖父哈哈笑道,“介兒被他外祖搶走了,明日方歸。”
老相公臉上的皺紋更甚,眼睛笑得彎起,彷彿睜不開之樣,他將話頭引到雲鶴身上,說此話時不免激動,聲音有些顫抖,“鶴兒,官家賜你明日打馬遊街,可真?”
雲鶴點點頭,“官家金口玉言。”
老相公手持麈尾,只感嘆道,“官家替你開了先河,可要好好為國。”
雲鶴給出鄭重承諾,“孫兒知道。”
老相公說完,老夫人等開口,一番祝辭下來,小輩們才開始說話,雲鶴雖疲憊,卻未露疲態,還是蘇以言看了出來,從雲鶴進門開始,她就見其臉色微有泛白之色,她便是提議道,“七哥哥今日定也累了,晚間還有聞喜宴,先去歇息歇息可好?”
雲鶴凝目看她,她害羞躲開目光,雲鶴見她頭上那朵小紅梅,微微點了頭,咳嗽一聲,“嗯,是有些累了。”
姜氏忙拉著他告退,送他回院子裡休息。
可姜氏也將蘇以言拉走了,蘇以言有些疑惑,但未掙開手,也便隨著去了。
雲鶴走在前,姜氏拉著蘇以言的手,輕輕拍著,將蘇以言神遊前方的魂喚回來,問出一句不知頭不見尾的話,“如何?”
蘇以言瞪大眼睛,看向姜氏,另一隻手還抱著暖爐,“什麼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