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傳來雲飛的聲音,“郎君,夫人來了。”
姜氏進來便看見蘇以言手持錦帕,覆蓋於雲鶴手背,雲鶴卻沒推拒開的場面,她由於雲鶴已醒來而面露的喜色,如今更甚,被柏珠扶著進來,早便是知道蘇以言也在,但是她還是假裝驚訝道,“阿南也在啊?來看鶴兒的?”
蘇以言點了點頭,起身向她行禮,“大外姑。”
她連忙走過去,見雲鶴也要下榻來,左手扶住蘇以言,右手又將雲鶴扶住,眼睛緊緊盯著雲鶴,裡雖是欣喜神色,卻還是露出些許傷懷,她聲音激動道,“我的兒,你可總算是醒了,為孃的真的很是擔心你的身體,早便是身體不適了,為何還拖著病體去參加會考。”
雲鶴點頭,“讓媽媽擔心了,是兒的不是。兒現如今身體很好,父親在何處?”
姜氏只道,“你那個不著家的父親,還在衙門裡忙那樁懸案,確是沒有絲毫進展,只鬧得城裡家家戶戶人心惶惶,怨聲載道的。”
姜氏又嗔怪道,“不提他了,從今兒起,我就決定把柏露放在你院子裡,讓柏露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你就別和我爭,你和雲飛都只算那半大個孩子,況且你也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他就由著你,這怎麼能行?就算是你不喜丫頭貼身伺候,就讓她不用服侍你,只把你院內上下事務打點。還有,今日起,我便是得禁你的足,你先在院子裡好好將養著,不許再出去吹風了。”
姜氏生怕雲鶴不答應讓丫頭留在他院內,忙趁著雲鶴話語將將要出口時,轉移道,“我便是隻有你這一個獨子,你若有事,我也去了算了。”
雲鶴拒絕的話只卡在嗓子眼,如今也說不出來了,只平靜道,“兒聽媽媽的。”
蘇以言站在一旁搭不上什麼話,姜氏說教了雲鶴,便對著她道,“阿南心下不必懷有愧疚,你表哥這病不賴你,都賴他自己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
蘇以言點頭,“嗯,表哥適才已經說了不怪我。”
“本就不怪你,你下次再見著你表哥站於風口上,定要狠狠責他,我的話,他不聽,你的話,他定會聽的。”
蘇以言抿了抿唇,擺擺手,推脫道,“大外姑,論長幼,我是幼,表哥為長,哪裡有幼妹教訓兄長的禮。”
她又道,“那阿南便不打擾你與兄長了,阿南先告退。”
待看著蘇以言由子星伴著走出院門後,姜氏才道,“阿南是個好孩子。”
雲鶴只輕點頭,答,“嗯。”
不過一會,老相公也來了,先是關心了雲鶴的身體,又將官家的旨意說了,“這兩日你昏迷之時,老夫已著人打聽清楚,那日你暈倒在貢院,主考官念著你身份不知怎麼處理,便提議說了上報去,後面官家金口,讓你歸府休養。
今年較以往科考有些不同之處在於今年由考官評選出來的會考試卷一甲只能如實呈聖,由官家親自決定殿試名冊。”
老相公說完,又道,“你哥哥昨夜已歸家,聽聞你病了,來探望了便回去補眠了,他說,此次會考試題便是你之前和他論過的經文,可是?”
雲鶴點點頭,祖孫二人談話,周圍早已遣散了小廝丫頭,雲鶴養好了精力,起身,緩緩將暖爐上的沸水沖進瓷杯裡,奉給祖父後,自己也端上了茶,“義賦論策,除卻賦文以外孫兒均與兄長討論過。”
老相公問,“那此次可有把握?”
他試探性一問,心裡雖對這個孫兒很是看重,但自不認為需要三天完成的考題,雲鶴只做一天,還能奪得魁首。
雲鶴點點頭,將祖父眼中的驚愕之色盡收眼底,“翁翁不必擔心,孫兒有九足把握。”
老相公只將茶水淺嘗一口,將杯子放下,眼裡雖震撼之色,但語氣確是肯定的,“可當真。”
他不是不相信雲鶴,只是以他之才,當年春闈之時也是做了兩日試卷,雖第三日便坐在貢院打瞌睡,但好歹也是整整兩日。
“當真。”
老相公哈哈大笑兩聲,撫了兩把鬍子,“那群老頭待放榜後知曉,怕是都要氣煞而亡。”
他笑完,又像是想起什麼,“你外祖家和王家小子遞來的拜貼,在你醒之時,老夫便擅自做主著人回了,想必等會便是會來了,若是不想他們來,便又差人回了便是,你只管安心養病。”
雲鶴道,“翁翁安心,孫兒躺上兩日已經大好了。”
老相公又才道,“你那婆婆,這兩日可把老夫耳朵給念上繭子了,怪老夫致仕太早,不在朝堂上為你們父兄些遮風擋雨,又怪老夫想將你扔進廟堂之上,讓你帶著病也要上貢院去參考。”
他複又想起些什麼,眼神失了剛才的神采只餘混沌,雲鶴只聽他問道,“鶴兒,你可怪翁翁?”
雲鶴搖頭,“翁翁,孫兒只知,“菁華已竭,褰裳去之”,孫兒還知,“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今兒我就是這大鵬,我雲家也是這大鵬。”
老相公欣慰地點點頭後便理解了。
雲飛見老相公出院後,跑進來,語氣興奮道,“郎君,可知昨兒個街上出了一件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