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雲府實宅老親自去挑的人,也沒和任何人提是進雲府,他倆只當是什麼黑工打雜之類的差事,但對於當時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他倆來說,有的吃便是足夠了。
後來,這才得進了雲府。
本是同時進府之際,都會是雲鶴的隨侍。
但當時王二小郎君也跟著雲鶴在書院裡讀詩書,一副眼巴巴模樣,雲老相公見狀,直接將一個給了二小郎君。
又給他倆起了名,讓其感情之牢固,猶如王家與雲家四代交往一般。
名出自,“思駕歸鴻羽,比翼雙飛翰”,寓意便是比翼齊飛,老相公希望他倆可以看著這二位小郎君一起並前行。
雲飛便是拉著王翼講上話,從他跟著郎君進了道觀開始講起,又道他和郎君走遍大江南北,遇到一些奇聞軼事。
又過來一柱香時間,便有一人騎著馬迎著小雪而來,門房小廝趕忙出去幫牽馬,他也跟著王翼出了門房。
那人身穿黑色暗紋勁裝,頭上的軟紗唐巾被風雪浸濕,隱隱可見些許白砂,他卻是毫不在意,下馬只將自己的衣擺拍拍,王翼忙走上去,替他將鬥篷穿戴好,雲飛這才向他行禮,“王二郎君安,我家郎君已侯多時了。”
“怎麼?這家夥竟知道我會來,”說完,他像是才發現身前站的這人,有些眼熟,他道,“雲飛?”
雲飛將行禮的手收回,才說,“是小的。”
那人又轉過頭瞧了瞧王翼,便自己灑了鬥篷快步離開了,留下一言,“你們也是老友多年未見,我便是做主給你倆放天假,你倆自去。”
雲飛本就有些遲鈍,見狀,本想前去引二郎君進府,聽見這話時,竟沒了動作。
王翼還欲再跟,那人只擺擺手,爽朗聲音傳過來,“去形雲院的路我很是熟悉,不必跟來。”
他都如此發話了,王翼只好停下腳步,雲飛忙上來,擁著他邊走邊談。
那人進了院子內,從正端著蠟燭的丫頭身邊經過,直奔形雲院。
竹林間隱蔽之處,有個小亭子,多人均是不知,乃是他倆兒時常混之地。
應該是他一人,通常不做課業,想要躲懶便會在小亭子裡小憩上一會兒,待他悠悠轉醒,雲鶴總是手持書卷坐於他旁,然後老神在在淡然地道上一句,“阿翰,祖父讓我催你交課業。”
想起這些趣事,他更是想見見雲鶴了,這個已經八年未見的好友。
竟還讓貼身隨侍出門迎著他,說知道他今日會來,他本身想給他留個驚喜,所以破曉天色才會讓王翼帶著拜帖先行,不然按照規矩,他兩日前便應該遞上拜帖,等主人回貼再來拜訪。
可他王家,不僅是世交,更與雲家二房是姻親關系,自是不必講究許多。
他看向竹林上洋洋灑灑飄落而下的雪花,將鬥篷放下,忙踏著曲徑往前跑去。
他揣測,這個時辰,如此天色,自己這兒時好友定會在此地舞劍。
他卻是不知雲鶴大病未愈,只當這道觀真如此玄妙,小時候病怏怏一人,老爺子回府告訴他,雲鶴現在看上去與常人無異,身體很是康健。
他便是求了老爺子,好不容易休假,直接跑來雲府了。
臨近小亭,只聽得劍破掉落竹葉之音,周間竹葉隨著劍鋒飄灑而落,一片竹飄落在他紗冠上,他抬起手摘下,又拍手稱贊道,“好劍法。”
雲鶴見來人,抬起眼,也不驚訝,只收回劍,插進古樸劍鞘裡,很是熟稔道,“來了。”
那人卻闊步走上來,把這雲鶴的肩,雲鶴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將手放下去,他不依,像是聞所未聞般,自顧自地說道,“好你個雲少寧,回來好幾天也不來看看我,我可是被老爺子折磨慘了。”
雲鶴想將灰綠金絲線繡蓮紋氅披上,那人彎起一雙桃花眼,將手拿開,看雲鶴穿上,又很是自覺的將搭靠在亭子裡的鬥篷給他擰過來,隨便還伺候了他穿上。
雲鶴也不客氣任由他服侍自己,將衣服都穿戴整齊後,咳嗽了一聲後,才緩緩道,“好你個王世羽,竟還惡人先告狀了。”
世羽乃是王翰的字,官宦人家的子弟年幼便需要經常出去走動,他在志學之年便被長輩加冠取字了。
為此,他還給雲鶴寫了數封書信來炫耀他未及常人加冠之年便起得字,雲鶴在前幾封回信裡,還會恭維,賀喜他,最後一封,他只在信裡道:於幼學之年時,祖父為我起字少寧。
意思是在他十歲之年,雖他未被加冠,雲老相公便覺得他成人了,但給老相公卻給他起字,也是希望他病能好全,在外面能安寧生活。
王翰見他咳嗽,忙將他扶著往形雲院內走去,“又病了?”
複覺得自己語氣欠妥,“我前幾日便知你回來了,本想直接來,可又怕擾了你養病。老爺子那日回府只說,看你精神頭很好,我才來拜訪你的。”
雲鶴話語裡帶了笑意,“不是你擔心我養病不來,而是世兄勸你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