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師面前,他如松般剛勁身姿,也得折了。
雲原堪堪伸手,想將他抬起,睜開老眼昏花的眼,慢悠悠問道:“是晨明啊?”
夏朝將將抬起半身,依舊一副恭敬模樣,低下頭,“是學生,如此時辰,來打擾恩師清覺,真乃學生之萬錯,望恩師恕罪。”
“無妨,是早朝為參奏一事而來罷,否則你若無事,也不會登老夫這三寶殿了,從應天府調任至京,已一年有餘了罷。”
夏朝行拜趨之禮,又忙低下頭往下磕去,誠摯喊道:“恩師。”
雲原起身將想要磕頭的他攔下來,將他順著力道扶起,“老夫不過玩笑一句罷了,老夫知你為難。”
夏朝眼圈微微發紅,看向老師微扶著他手臂微微顫抖的幹枯手指,“恩師能解學生意,學生真是……”
他未說完,一紫一紅身影便踏進廳內,向雲原行了禮,又向夏朝行揖禮。
夏朝也轉過身來,拱手道:“其固兄,其令兄。”
雲密頭轉向一旁,自然是不想理會的意思,夏朝略有些窘態,立在原地,手上禮也沒放下,一動不動。
雲鞏見狀立馬喚道:“賢弟。”
雲鞏扶著父親往上坐去。
夏朝又對著雲鞏行了個大禮,“參仁兄一本乃是為弟的不是。”
雲密站在一旁惡狠狠瞪大眼睛,將袖子一甩,道,“你本是我父親門生,亦是受我兄長提拔,作何幹出這等忘恩負義之事。”
“是為弟的不是,望恩師和二位仁兄恕罪。”
見他也不解釋,雲密更是氣極,他指指點點,罵罵咧咧坐在了紅木椅子上,差些把椅子踢翻,灌上一壺茶水才繼續道,“你這……你這……”
“其令,夠了,晨明有他自己的難言之隱,不可再咄咄相逼於他。”
雲原起得早,受了冷氣,略略咳嗽了幾聲,小廝立馬端上湯藥,他擺手讓人下去。
“去端些吃食來。”
門口小廝往外走去,雲原嚥下一口藥,又擺了擺手,示意兩個兒子也離開。
雲密還想說些什麼,被雲鞏拉著走了,“那父親,孩兒們先告辭。”
小廝上了茶點後,才出門將門帶上,屋內點著十二連枝青銅燈,離得遠也不過昏暗色。
“還未用膳吧,吃點。”
雲原走下去,將茶點往夏朝面前推去,夏朝還欲再推卻,雲原卻轉了身,“學生多謝恩師。”
“不必講究如此虛禮。”雲原擺擺手,老態龍鐘模樣,又坐在上方,掀開了茶蓋。
夏朝欲言又止,他此次前來,其一因是為早朝參了雲家一本而來,其二……
他就這茶嚥下一口幹澀甜膩的糕點,見老師坐於太師椅上,眉目半闔,品著茶,沒有一點深究之意,他將嘴擦拭幹淨,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