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連乃刑書一手提拔的直屬官員,便是經常與雲家相往來,心中一動,便對這二人的身份有了大致猜測。
一人只著巾,尚未及冠,雲府除了六郎君那個滿京聞名的紈絝以外,便只有刑書的嫡子七郎君了。另一人他也面生,除了七郎君不在府上,便是隻有跟著雲三官人去地方任職的四郎君了。
二人見轎子停下,趕忙走過來,先向杜連行了揖禮,杜連也稍微拱了手,表示回禮。
雲鶴搶上去掀開轎簾,看著臉色發青的父親隱隱有醒來的跡象,他忙叫小廝將攆抬過來,小心地將父親放上去後,他才回頭去招呼杜連。
雲介自是看見了伯父的樣子,看上去竟像是沒有氣息一般,他心裡一驚。
雲鶴又向杜連行了禮,如雪徹骨的語氣中帶著感謝,“多謝杜刑郎親自送家父回府。”
杜連心下驚詫,他沒想到,雲家七郎君竟能認出素未謀面的他。
雲鶴捕捉到了他的驚訝,沒待杜連說話,解釋道:“久聞杜刑郎忠仁之名。”
“卑末也熟知七衙內和四衙內聲華。”
三人相視一笑,各解話中真意。
雲介伸手請杜連進府,三人並行。
雲介適時問道:“不知在伯父暈倒之時杜刑郎可在身邊,可知是發生了什麼?”
杜連回憶道,“當時,刑書昏倒在刑獄,卑末就在刑書身邊的。來了一個小吏稟了一句‘劉兵曹已找到了,但頭骨破損,尚在昏迷’,就這一句話,刑書他便氣急攻心,直接暈了。幸好,懸壺堂洪郎中來得及時,否則......”
“此劉姓兵曹應是在城門外遇見之人,”雲鶴篤定道,他看向杜連,“不知郎中為何半夜出現在刑獄?”
杜連不知道該怎麼回複雲鶴的疑問,他還在斟酌話語,應該怎麼委婉一點說這權貴派見雲家勢微,立馬想要去投誠靠著蕭相。
還未等杜連參酌出言語,雲鶴已自答了,斷定道,“可是出自權貴的刑侍,對去歲最大一起貪墨案的主犯,柯知府柯芹用了重刑,嚴刑逼供。”
終於不讓自己去回答關於權貴一派投誠之事,他一面驚訝一面感嘆,這雲家七郎君,真是一聞千悟。
杜連點了頭,只聞雲介也吃驚道:“七郎怎知?”
“只能做此解釋,父親和柯叔原就是知交,”解了雲介的疑惑,雲鶴目光移到杜連身上,問道:“不知杜刑郎可知家父在刑獄之前,還說了什麼?”
“刑書一進門,只問,劉兵曹押解的人可到。”
雲鶴將人迎進前廳門便想告辭,但此做法又有失禮數。
雲介知他的想法,體貼道:“七郎,你去看顧伯父,為兄招待杜刑郎即可。”
雲鶴點點頭,沖著杜連行了個禮,便帶著雲飛快步往後院走去。
待雲鶴到院子的時候,院子裡已經很多人了,連三房娘子也來了,正在和身邊的嬤嬤嘰嘰喳喳說著話。
雲鶴眉頭一皺,踏進院門,敷衍的對著她拱了手,便踏進屋內。
祖父坐於正堂之中,二叔坐在一旁,正憂心忡忡。
只見他母親坐於一旁木凳之上,正悄聲落著淚,二叔母正在寬慰其母,他心中一絞,忙向祖父與仲父行禮後,趕著上去抱住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