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地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她還需要好好的檢視一番。
沈村長送瘟神一樣送走熙微,回去的時候,腰都有些佝僂了。
他一邊嘆氣,一邊命令兒子收拾柳木桌上的地契和文書。
“唉——”
沈村長喝了一口泡的沒顏色的茶,再次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爹,你還是想開點,依我看,那宋氏對您老也算尊敬了,最起碼沒有真的對您動手!”
說話的是沈村長的二兒子沈明朗,今年三十餘歲,這些年一直跟在親爹身邊,學著處理事務,以便將來接替他的位置。
大兒子早些年跟隨商隊走商,在路上遇到山匪,屍體送回來的時候只有半個身體。
大兒媳婦當場嚇得瘋癲,早幾年已經去世,只留下一個孫女,前年嫁到了本村,日子過的還算不錯。
沈村長唏噓地望著小兒子,“你不懂,宋氏她如果真揍我一頓,等她成了女戶,往後面對程家那些人,等她我還能有藉口。可現在,唉……難吶……”
“那您怎麼不幹脆讓她揍您一頓!”沈明朗背過身,在親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無奈的表情。
他這爹,別的不說,貫會審時度勢,誰也不得罪。
宋氏威脅了兩句,立馬就把保書寫了,動作快的他都沒機會阻攔。
“你這不廢話嘛,我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幾年呢!”
沈村長沒好氣地瞪了兒子一眼,“你要是能攔著,我會給她寫保書?就知道躲後面,遇上事,半點指望不上!”
話雖這麼說,沈村長的語氣裡卻沒有怨懟。
如今,他只剩下這麼一個兒子,就是豁出老命,也不能再讓他像老大那樣,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些年,沈村長最後悔的,就是當初沒把大兒子拒在家裡。
雖然做不到大富大貴,但起碼衣食無憂,能活著。
“唉——,”沈村長再次嘆了一口氣,“如果咱們竹溪村真的有了女戶,以後出門那些老家夥不得擠兌死我?”
他是真的很愁!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愁!
程家老宅,程老頭愁的心肝疼!
賭坊的打手來家裡了!
打手們殷勤從程家找出一把最好的圈椅,抬到程老頭的床前,金管事一甩衣擺,大馬金刀地坐在圈椅上!
他旁邊是程老頭最看重的大孫子,此時此刻正被兩個打手強壓著身體,跪在地上,身體抖得像個鵪鶉!
“不是說半個月後還錢嗎,這才過來幾天?”
金管事抖出一張紙,“白紙黑字,上面寫的清清楚楚,你孫子幫我辦成了這件事,我給他半個月的時間。”
說著他抬起腳,踩在程貴生的肩膀上,用力下壓。
程貴生感覺肩上一股劇痛,歪著身子,疼地臉都扭曲起來。
“這孫子整天躲在家裡養傷,契約上的事兒是一點兒都沒幹啊!”
“沒……金哥,我幹了,我幹了啊!糧庫的鑰匙我不是早給你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