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想法自雲棲腦中炸開。這人,不會便是,方才的黑石吧?
她顫巍巍看向林扶風去,口型問:“方才沒有吧?”
林扶風臉色同樣難看至極,朝她搖搖頭。
她硬著頭皮,瞧了幾眼船伕,見此人眼窩凹陷,鼻樑寬大,同方才她以為自己眼花看出的輪廓是一模一樣。
這……
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那船伕並未察覺任何異樣,瞧著除去膚色黑些,同常人別無二致,見她愣住,還笑得一臉淳樸:“您二位也是慕名來找咱們皓都劍仙許願的吧?咱們這位劍仙吶,許願可靈!就是啊……”
他回頭轉了轉,見周遭除去他們外並無其餘能聽到聲音之物,又要笑呵呵說些什麼,忽然又一僵硬,話到嘴邊沒說,指了指腳底的巨龜,朝他們搖搖頭,臉色古怪了半天又道:“……就是得帶足銀兩財物啊……”
什麼意思,為何許願同帶足財物有關?
這劍仙莫不是個貪財的不成?
雲棲不明所以,見這船伕也沒有繼續告知的意思,索性不再去想,只是方才那船伕那一連串的動作是何用意?
他指了腳下的巨龜,朝他們搖頭,意思是叫他們提防烏龜?
或者,是提防這江水之下的東西?
她又朝林扶風望去,見他同樣不明所以,硬著頭皮,問:“老人家,您在此撐船多久啦?”
“哎,好些年了,自我小時候啊,到現在,得有,得有……”那船伕樂呵呵的,開始思索自己究竟撐了多久,本是笑得淳樸,忽然那笑漸漸消失了,呆若木雞,眼瞪到駭人地步,下一步眼珠幾乎就要落下,不住道:“多久了,多久了……我,我想不起來哇……多久了,多久了……”
他的反應實在猛烈,在此僅餘他們三人、而他是唯一當地人之處,氣氛尤為緊張。
林扶風面色蒼白,眼看那船伕即將精神崩潰,他開口:“你放才說的,神龜爺爺的子子孫孫,是什麼?”
那船伕本是幾欲癲狂的模樣總算逐漸平靜,不消片刻,又是一副和善的模樣,熱情道:“哎喲,哎喲,那就是神龜爺爺的子子孫孫嘛!都喂到了嘴邊,哪有不吃的道理,你們說是吧!”
雲棲瞧了林扶風一眼,兩人同樣不明所以。
那船伕又問:“你們是一對吧?看著可真是登對啊!不過閨女你生得這幅模樣,可要記住了,進去後,可莫要招惹那……”
他說到一半,同方才一樣,卡住,又是面色僵硬複雜,指向腳下,擠出個笑來:“多嘴了,我多嘴了!”
雲棲點點頭道了謝,也不知這人在說什麼,但好歹看著並無什麼惡意,聽得那人道:“哎呦快到了!你們瞧!”
她往前望去,頓時訝然。
前面那巨大到不見邊際的島,竟是長著一巨型頭顱,四肢矗立如山巔,這……
這哪是島,分明是一隻比起島嶼還要大許多的巨龜!
而巨龜之下的那些礁石……是密密麻麻的小型烏龜!
雖說是小型,也有一人高,乘坐之龜已到達烏龜群中,那些小型烏龜閉著眼,漂浮在江上,雲棲險些以為它們死了,正盯著其中一隻看,那些烏龜忽然陸陸續續睜了眼,一雙雙布滿血絲的豎瞳直勾勾盯著,黃褐色的眼渾濁不已,滿眼寫著垂涎。
有幾只要湊上來,咧開嘴,口中細密牙齒夾雜腐肉血絲,腥臭撲鼻,卻畏懼他們乘坐的大龜,不敢上前來。
雲棲這下知道,這船伕所說的“神龜爺爺的子子孫孫”和“送到嘴邊”是何意思了。
順道,也知道了為何無人生還。
她很是緊張,往林扶風那看,見他面色蒼白,但適應倒快,甚至還問了句“他們平日吃什麼”。
“哎,什麼都吃,什麼都吃!尤其是吃送上門來的,和不聽話的!”
船伕樂呵呵道,對此司空見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