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熱,溫度比陳柏驍的還要高上一些,因為拿多了鉛筆,手指並不是那麼柔軟,帶著很薄的繭。和楊稚偶然牽上手的那一瞬間,陳柏驍並沒有來得及仔細感受,因為楊稚很輕地笑了一聲,就從他的指尖移開,捏住了自己的手機。
“原來在這裡。”楊稚聲音很小地說。
陳柏驍覺得有一些遺憾地坐回駕駛座,問他:“還想睡一會兒嗎?”
“不了,我們上去吧,”楊稚看了一眼他那邊的窗,“這樣吹你會冷的。”
他們一起下了車,陳柏驍從駕駛座這邊繞過來和楊稚一起走去坐電梯,很奇怪的是,當他接近楊稚的時候,楊稚就會很快地靠上來,就好像地下車庫也下了雨,他們還在打同一把傘。
走進電梯裡,楊稚突然問他覺不覺得有點冷,陳柏驍說沒有,低頭看他的時候,楊稚就露出那種有些可憐的眼神,說他睡得其實很冷。
陳柏驍是理解的,因為人睡著的時候就會散發一些體溫出去,所以可能楊稚身上還溫熱,其實已經冷了。
“那要怎麼辦?”楊稚抬頭看了一眼電梯,“還有好多層樓。”
陳柏驍沒有馬上明白楊稚的意思,但很快,楊稚走到他身前,手摸了摸陳柏驍的外套,低著眼說:“你好像比我熱,能不能抱一抱?”
楊稚說得很認真,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樣子,而且抬起了手。
陳柏驍在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把楊稚收進懷裡。
他的外套很厚,比楊稚身上穿的這種無比臃腫的羽絨服還要溫暖,楊稚把臉埋在他的衣服裡,很深地嗅了一口,兩條手臂環著陳柏驍的腰,像一隻瑟縮的小動物那樣,十分依戀陳柏驍的體溫。
“真的這麼暖和嗎?”陳柏驍忍不住碰了碰楊稚的頭發。
“嗯……”楊稚笑了笑,“好舒服。”
陳柏驍瞥到楊稚圍巾的一邊沒有裹進,露出一小條縫隙,就抬手給他摁了摁,掖好了,手指卻沒捨得馬上抽走。
他聽到楊稚在問自己:“昨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在想什麼啊?”
“沒想什麼,”陳柏驍說,“就是怕你一個人在外面喝酒,不太安全。”
“還好吧,”楊稚說,“沒有那麼不安全。”
說完又問他:“你是什麼時候掛的電話?”
“兩點多,”陳柏驍想了一下,確認道,“兩點十分。”
“記得這麼清楚,”楊稚偏了偏頭,露出一個側臉,微微仰著看陳柏驍,“為什麼這麼清楚?”
陳柏曉只是望著他,鋒利的眉毛,硬挺的五官,都看不出任何情緒上的變化,只有那雙眼睛格外專注。
“楊稚。”
陳柏驍感覺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咚咚咚的比窗外雷聲還要劇烈。
“我有好好吃飯,這個做到了,”陳柏驍頓了一下,“但是我覺得我很想你,所以昨天晚上看了很久,你在睡覺的時候很乖,也沒有亂動沒有踢被子,不會感冒的。”
楊稚眼睛很緩慢地眨了一下,抱著陳柏驍的手鬆了點,要離開的時候又抓了抓。
電梯突然響了一聲,把楊稚嚇了一跳,他退開一步,也收回了手,臉頰變得比之前紅了一些。
“謝謝。”楊稚說完,自己先跑出電梯。
等陳柏驍走過來的時候楊稚已經推門進屋了,陳柏驍脫掉鞋走進去,楊稚剛剛放下從脖子上取下來的圍巾,還把很厚的羽絨服拉開一些。
昨天晚上陳柏驍給楊稚看的花就在楊稚腳邊,他蹲下來,用指腹碰了碰花瓣,說:“這個好香。”
陳柏驍走過去,看見有一片花瓣有一點蔫,就用了點力摘下來。
“嗯。”他比較沉悶地應了一聲。
楊稚看了他一會兒,從水桶裡拿起一朵,用柔軟的花瓣碰了碰陳柏驍的臉,在他抬頭看自己的時候問:“你是不是有點不高興?”
楊稚說得很對,因為剛剛在電梯裡陳柏驍很勇敢地說了想他,但是楊稚跑了。
陳柏驍看著楊稚的眼神比較直,裝了很多情緒,他低下臉,還是和楊稚說我沒有不高興。
“你就是有,”楊稚把花放下來,換成自己的手指,搭著陳柏驍的臉頰,“我剛才有點不好意思,而且你也沒有問我。”
“我也想你。”楊稚又像剛才想要陳柏驍抱那樣靠上來,臉藏在他衣服裡,發出很悶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