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之後,陳柏驍馬上給楊稚發訊息,問他睡著沒有。
因為他很清楚,面對楊稚,他的勇氣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容易消失,所以要格外珍惜。
楊稚回複說沒有,又問他怎麼了。
陳柏驍覺得不應該直接他說我想跟你談談,就算是和客戶談,陳柏驍也知道這樣的坦誠通常會導致結果的失意。所以他左顧右盼,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陳柏驍:【給你倒水。】
他關了手機,沒再看楊稚怎麼說,生怕他一句話能打散自己的信心,就起身去給他倒水了。
楊稚半靠在床頭,看見陳柏驍進來的時候還對他笑了一下。不過楊稚的笑容仍然有點虛弱,陳柏驍走過去,在床頭櫃上放下水,看見他已經戴上了助聽器。
“楊稚。”陳柏驍低頭看著他。
這明明是陳柏驍的房間,因為楊稚之前在睡覺,所以窗簾拉上了,只留出一條縫,整個環境既安靜又昏暗,和陳柏驍曾經面對的那些幾百人的大講堂有顯著的區別,但陳柏驍卻認為他現在更加緊張,二者不可比擬。
“之前你朋友說的,我覺得是這樣,”陳柏驍清了下嗓子,“你的工作室反正也還要修理很久才能用,現在想要重新找房子很難,酒店價效比太低,不如就在我家。”
“我工作很忙,白天幾乎不會在家,晚上也回來得很晚,你可以很自由,做什麼都可以。”
楊稚沒有躲開陳柏驍的眼神,他們一直對視的時間裡,陳柏驍覺得自己的心髒、思維、眼神,所有可以暴露他真實情緒的器官,全都失去控制。
他想知道楊稚的答案,又很害怕。
“可以啊,”楊稚低下頭,思考片刻,“但是我要付你房租,你覺得一個月多少錢合適呢?”
陳柏驍不想要楊稚的錢,但透過自己的社交經歷,他也清楚這筆錢他必須要。
所以陳柏驍說:“一個月的話……”
他重點強調了一下時間。
“你只需要一間房而已,而且我不在家的時候有個人在,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所以我收少一點,可以嗎?”
“你說吧。”楊稚笑了一下。
“那……一千?”陳柏驍並不知道市場價。
“太少了,”楊稚搖頭,“一千元應該連你的水電都不夠付。”
陳柏驍歪了下頭,發現楊稚和自己的邏輯裡都有一個很大的漏洞。
“可是我們是朋友,你住進來,除了水電之外並不會花我什麼錢,而且我一直都是一個人住,有時候也會覺得太冷清。”陳柏驍看著楊稚的表情軟化,覺得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方法。
“那不然這樣,你出水電費,這樣就算你的租金了。”
按照楊稚的說法,水電費高於一千元,又少於這樣的房屋的正常租金,能夠同時滿足他們兩個人的想法。
楊稚想了一下,說:“好的,可以,需要簽合同嗎?”
陳柏驍本來想說不用,但是又想到楊稚提到的一個月,所以說:“簽吧。”
他很快就擬出一份合同,列印出來的時候楊稚也在書房裡,就坐在書桌對面。
“好了嗎?”楊稚從他手裡把合同接過來,根本沒有認真閱讀,就抽出筆筒裡一支筆簽掉,連陳柏驍也來不及提醒他看一下時間。
他寫了一個月。
“可以了,”楊稚把合同遞給他,雙手放在桌面,“謝謝你,陳柏驍。”
陳柏驍點了下頭,又搖頭,說我們是朋友。
他把那份合同仔細地收起來,抬頭的時候發現楊稚還在看他。
陳柏驍問怎麼了,楊稚就說:“我覺得你很專業的時候,特別帥。”
說到最後楊稚自然而然地笑了,陳柏驍不知道楊稚為什麼會有這樣一種魔力,只要一對他笑,就能讓他的整個世界充滿燦爛的陽光和美麗的鮮花。
那些陳柏驍很熟悉,卻並不屬於他的美好事物,都由楊稚的笑容給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