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遲到了,”陳柏驍有些笨拙地同他搭話,“今天臨時多了一個客戶。”
楊稚吃完那塊千層酥,抽了一張紙擦掉嘴邊的碎屑,說:“我記錯時間了,我以為七點半才開始,出來坐地鐵又很堵……”
講到這個,楊稚才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而且今天外面很冷,你感覺到了嗎?”
陳柏驍眨了眨眼,低了下頭,好像是要再看一眼楊稚穿了什麼,但是看不到,便說:“感覺到了,挺冷的。”
楊稚沒能和陳柏驍說多少話,就又被拉過去喝酒,陳柏驍一直沉默地吃著東西,等到他能有空的事後。
顯然楊稚並沒有多好的酒量,很快臉就紅起來,兩團紅雲一樣飄在他的兩邊臉頰上,連耳廓和脖子都跟著變了顏色。
在下一個人舉杯子的時候,陳柏驍一隻手搭在楊稚的椅背上,另一隻手蓋住了楊稚酒杯的杯口。
“他有點不行了,”陳柏驍說,“這杯酒我陪你喝吧。”
那人一愣,但也沒有拒絕。陳柏驍替楊稚喝了酒,放下杯子之後,楊稚就靠過來,小心地問他:“你沒什麼事吧?”
陳柏驍搖搖頭,實際上這一點酒對於他以前的應酬來說什麼也不算,但他沒有告訴楊稚。
“那你吃點東西吧。”楊稚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放進他碗裡,做完才覺得自己可能有些冒犯,要說話的時候,看陳柏驍握著筷子慢慢地吃了。
“這個還可以。”陳柏驍低著眼說。
晚餐到了最後終於上了果盤,不少人開始交換聯系方式。
陳柏驍被房間裡的暖氣悶得頭暈,想出去待一會兒,就站起來。
在過道上走了一半,他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以及楊稚叫他陳柏驍的聲音。
陳柏驍頓住腳步,轉過身等楊稚跑過來,在他面前小聲而急促地喘氣。
“我怕你喝醉了……”楊稚和他解釋。
“嗯,”陳柏驍低頭看著他,“我想去陽臺。”
夜風很涼,果然如楊稚所說,今天溫度很低,很冷。
剛剛喝了酒,兩個人身上都很熱,站在一起的時候反而像兩叢火焰,格外溫暖。
“聽他們說你做律師了?”楊稚問。
“嗯,”陳柏驍望著遠處,“你呢?”
“我嗎?我大學學的是設計,出來之後做了一段時間服裝設計師,現在和我的幾個同學一起開了一家工作室。”
“你很優秀。”陳柏驍側過臉望著他。
“我沒有,”楊稚搖搖頭,手指在欄杆上抓緊一些,“我就是很普通的一個設計師,勉強吃上飯而已。”
低落的語氣只有一瞬,楊稚仰起臉望著陳柏驍,很感興趣地問他:“高中畢業之後你都在做什麼?能跟我說一說嗎?”
陳柏驍當然很樂意,他語速平穩,語調平淡,缺少起伏,楊稚卻聽得很認真。
“我的律所在xx大道,422號,24樓。本科畢業之後我去國外讀了一年,回國之後就到現在律所,主要做資本市場的業務,但中間也做過訴訟,現在手下有一個助理,團隊很固定。”
僅僅幾句話,陳柏驍出色地概括了沒有楊稚的人生。
楊稚趴在欄杆上,陳柏驍在他背後看著他。因為陳柏驍比他高很多,所以並不擔心楊稚會發現,就慢慢有些出神。
陳柏驍和楊稚是高中同學,說實話,高中的時候他們交集很少,少到幾乎沒有。從高中的第一天開始,楊稚就戴著助聽器,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有時候在學習,有時候只是發呆。
因為那個時候陳柏驍成績好,長得好,雖然不愛說話,但喜歡和他玩的人不少。陳柏驍總是被圍在人群裡,卻常常像今天這樣走神地用餘光去看楊稚,直到高中結束,陳柏驍再也找不到有楊稚的角落。
他們沒有再聊什麼,陳柏驍不敢去碰楊稚,但是害怕他會冷,所以說想要進去了。
楊稚先轉過身,他也喝了不少,腳步有點飄,緩慢地往前走。
要摔倒的時候,陳柏驍才靠過去,緊實的手臂托住他後腰。楊稚整個人都很燙,像一隻軟了的桃子靠在陳柏驍懷裡,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撲在他胸膛,帶著小而沉的聲音。
陳柏驍握著他的手臂讓他站好,喉結滾動一下,猶豫地問:“楊稚,我能要一個你的微信嗎?”
“還有就是,你應該沒有開車吧,我想送你回家,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