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挽意已經不再計較當年的那些恩恩怨怨,答應了加好友,就當是償還在那種時候提分手的虧欠。
而當周紫然提出的要求,是要她幫忙出具邀請函辦理簽證的時候,裴挽意其實暗自鬆了口氣。
這樣的事情雖然很麻煩,換個人來找她幫忙,她多半都不情願,但如果能從此兩不相欠,其實很劃算。
時隔多年再聯系,周紫然變了很多,說話都情緒穩定了不少,看起來就是個知書達理的正常人。
因著漫長的簽證辦理週期,和準備材料時的交流,兩人的聯系又多了起來,讓裴挽意有時候會産生時間錯位的錯覺。
以至於周紫然對她的態度逐漸變得像是兩人還在交往的狀態,裴挽意也沒有及時拉開距離。
又或者,她其實也在享受這種昨日重現,愛她的人依然在原地等著她,一往情深無怨無悔的戲碼。
於是被動又默許地,容忍了周紫然的一步步越界。
和當年相比最大的變化,就是周紫然不再介意她和別人的親密關系。
剛聯絡上時,裴挽意還沒有和李雨晴分手,周紫然也識趣地保持了基本的距離。
等到她恢複了單身,周紫然的越界就逐漸變得明顯,開始要求她時常回訊息,接電話,隨時彙報簽證辦理的進度。
一點點地,就演變成了當年兩人分手之前的狀態。
裴挽意感到最意外的,是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的脫離過這種病態的被掌控,一旦進入和周紫然牽扯的狀態,就會回到十八歲那年的自己,對周紫然逆來順受,習慣用表面上的服軟來避免矛盾爆發時的一地雞毛。
久而久之,就讓當初的病態關系又回到了她和周紫然之間,愈發無奈地退讓,就造就愈發變本加厲的周紫然。
第一次真正的爆發,是在裴挽意和姜顏林的同居開始後。
周紫然一直都是個很敏銳的人,裴挽意對李雨晴的態度是什麼,結束那段關系之後的狀態是什麼,她都一清二楚。
所以當裴挽意的心思開始放在別的人身上時,周紫然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以為不過是又一次的新鮮。
她似乎覺得像裴挽意這樣的人,無論在外面玩得多麼花,真正能夠掌控裴挽意的也只有她一個。
因為她是裴挽意的初戀,還有著十年前就相知相戀的優勢。
直到一些質變悄無聲息地發生後,周紫然才開始意識到,這一次是不一樣的。
裴挽意不再經常接她的電話,甚至回訊息的速度也越來越慢,還開始換賬號和她聯系,就算回複訊息,也只是簡單的幾句,不是和簽證進度相關,就是回她問的正事,其餘的閑聊一概不怎麼搭理。
到了國慶前,更是長達快一週時間沒有回複過她的訊息。
於是周紫然挑了這麼個與國同慶的長假時間,吞藥進了醫院,逼迫裴挽意不得不來見她一次。
從初夏時聯絡上開始,兩人還是第一次見面。
裴挽意不是出差就是居家辦公,好像從來都抽不出時間來,而周紫然一開始也沒有理由能約她,畢竟材料的準備不需要裴挽意親自幫忙,她準備好發過去就行。
但周紫然已經等不下去了。
直覺告訴她,徐徐圖之已經不再可行,再不出手,所有的事情就會超出她的控制,往不可預估的方向發展。
所以在醫院裡,當裴挽意沒什麼表情地走進病房裡,像是來興師問罪,又像是對她忍無可忍時,周紫然也不再跟她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地道:
“我有裴氏的股份,你出得起價嗎?”
那時的裴挽意看了她很久,像是在確定她是吃藥導致的失心瘋,還是真的有備而來。
周紫然就直接甩給她檔案,讓她仔仔細細看個遍。
具有法律效應的檔案再明瞭不過,裴挽意看完之後,才明白了她時隔多年聯絡上自己的真正原因。
於是那些波動也都散了,最後化為冷靜的一句:
“你想要什麼?”
周紫然就笑了笑。
“和我在波士頓結婚,直到我拿到綠卡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