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在自己最瞧不起的人那裡領教了個徹徹底底。
以至於明知道這是一場毒辣至極的報複,卻還是忍不住踩進了陷阱裡,不受控制地去回想,去推演,去幻想另一種可能。
但到了最後,越是去設想不同的走向,裴挽意就越不得不對祁寧這個人心服口服。
因為再怎麼自負,裴挽意也很清楚,要是沒有祁寧的種種回敬,自己恐怕不會這麼早明白過來。
——明白她究竟有多麼的,想要姜顏林。
深夜的室內漆黑一片,只有窗外的那點月光灑進來,映出了熟睡的那張面容。
裴挽意很喜歡看姜顏林睡著時的樣子,只有這個時候,這張總是不給人好臉色看的臉才會顯得這麼無害,甚至是恬靜。幹幹淨淨的眉眼之間,是接近於溫柔的輪廓。
其實早在很久之前,裴挽意就知道,姜顏林的本質就是個很溫柔的人。
但她的溫柔藏得太深了。
大部分人都無法從她的外表和常態裡捕捉到那些無痕的東西,像是潤物細無聲般,只在雪中送炭,從不錦上添花。
裴挽意又何嘗不知道,姜顏林對自己,一直是特別的。
如果說她對祁寧是過於的溫順,柔和,小鳥般無害。
那麼她對自己,就是過於的惡劣,強硬,敞開著最叫人牙癢癢的那一面,肆無忌憚。
和“溫柔”兩個字,扯不上半點關聯。
但每每這麼去想的時候,裴挽意又實在無法勸說自己去忽視那些點點滴滴。
藏在姜顏林這女人的一肚子壞水之下的,更深處的甬道裡,那緊裹著肌膚的溫暖與濕潤。
總在裴挽意最需要的時候,緩解了那些要人命的焦躁與幹渴。
這也是詭計多端的姜小姐的心理戰術。
就像她每一句故意刺痛自己的,激怒自己的話術一樣。
裴挽意不是不知道她的有意為之。
卻還是會因為這些行為而難受。
——你明知道我會因你受傷,卻偏想要看我痛的模樣。
無數次,每一次。
裴挽意都在想,自己還要甘願忍受這些到什麼時候。
這背後到底出於什麼樣的緣由,又還有探究的價值嗎。
賴在這裡不肯走,真的就會得到否極泰來的時候嗎。
——姜顏林這個人,會有愛我的那一天嗎。
銀鏈上的銀牌隨著抬手的動作輕輕滑落,發出清脆的細響。
裴挽意看了很久,才彎了彎唇角。
——管他媽的,想那麼多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