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在旁邊看著,不免覺得有些神奇。
——姜顏林這個人,就讓她覺得很神奇。
旁邊的兩個人一問一答的,話題倒是慢慢開啟了,也不需要許諾再費心費力地找話題切入點,反而樂得自在,就開啟小程式把剛剛三個人選的菜和飲品都下了單,等著東西上來了再邊吃邊聊。
姜顏林幾乎不怎麼費力氣,就開啟了宓芸的話匣子,聽她說了一些自己的事情。
她上面兩個哥哥,一個姐姐,都已經各自成家了,但是除了姐姐之外的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她光是幫著哥哥嫂嫂帶小孩都忙得夠嗆,還要兼顧打工和學習,忙得累瘦了一圈。
“……我是學畫畫的,但是因為一些原因,休學了在家裡,平時就忙這些事情。”
說到這裡,宓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她的雙手放在桌前,姜顏林只瞥了眼,就能看到厚厚的繭子和幹裂掉皮的指尖,比起同樣年紀的陳語然,宓芸是更樸素也更內斂的,說話時總是不太敢直視別人的眼睛,但又怕太不禮貌,只能強迫自己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過於緊張的時候就會無意識地摳一下手指,兩隻手絞在一起,用力到指節發白。
——而這樣的狀態,在許諾的口述中,已經是吃藥一年後穩定很多的狀態。
姜顏林想到了裴挽意口中的宓芸,在她們第一次提及這個話題時,裴挽意所描述的宓芸應當是狀態最糟糕的時期,連出門都會因為嘈雜的環境而焦慮到産生幻聽,所以不得不戴著耳機出門,也幾乎不敢和陌生人面對面交流。
所以現在的宓芸,的的確確已經是努力改變之後的狀態了。
她已經盡她所能展現出了很好的狀態,只是依然跟這個社會上約定俗成的“社交形象”有很大一截的距離。
但事實上,並不是所有人都需要遵守這個遊戲規則。
不想玩的遊戲,不玩就好了,何必讓自己被遊戲玩。
在等待上菜的閑聊過程中,姜顏林的神情和語氣始終很隨意,時不時應一聲,偶爾也會看一眼手機的訊息,就像是再普通不過的老熟人聚餐一樣。
這種稱得上社交失禮的狀態,卻無形間讓宓芸變得沒有那麼緊張了,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放鬆了一些,偶爾還會露出一點真心實意的笑容。
菜陸陸續續上來,許諾讓她們趕緊嘗嘗味道,自己則是得出去接個工作上的電話。
“你晚上是不是都吃得很少啊,上次你說保持身材很不容易的。”
許諾不在,宓芸卻也沒有多少緊張的感覺,試著找了個話題來跟姜顏林聊天。
對面的人正在用碗裡的溫水涮掉多餘的油脂,聞言隨口回答:
“我一直吃得很少,習慣了就也還好。但是每個人的身體代謝不一樣,我的代謝算比較慢的,所以吃得少也不是高枕無憂了,還是得盡可能地運動,少油少鹽,也基本不吃甜食和油炸,不過甜食會影響面板狀態,老得快,所以戒糖的好處很多。”
宓芸聽得有些一愣一愣的,半晌後才說了句:
“可是不吃甜的,時間久了就會心情不好吧。”
久病成醫,連宓芸自己也早就懂得了這個知識。
姜顏林笑了笑,“所以就是取捨的問題了,快樂和健康很多時候都是魚和熊掌。不過更重要的其實是適量,拋開劑量去談論是沒有意義的。”
宓芸點點頭,“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她發現聽姜顏林說話完全就是一件讓人享受的事情,難怪自己從第一眼看到她就印象很好,只是礙於那些原因,一直沒有機會打交道。
想到這裡,宓芸不免又心情低落了下來。
雖然她不知道小諾姐為什麼會組這個局,但想必也跟那個人脫不了關系。
仔細想想,時間其實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但宓芸卻始終感覺還像是在昨天,而自己也根本沒有真正地脫離她的影響。
只是被困在這裡的,一直都只有自己一個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