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聽著這漂亮得無懈可擊的客套話,忍不住嗤笑一聲。
“我早就向前看了,是你還覺得我沒有而已。”
裴挽意也不去反駁她的這些話,由著她藉著這個機會發洩出來,甚至也做好了她待會兒一發酒瘋,就又像之前一樣歇斯底裡大吵大鬧的心理準備。
但今天的自己,恐怕沒有那麼多的耐心。
“你看,你又在用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對我了。”
許諾有些疲憊地放下手臂,就這麼靠在椅背上,側頭看她。
“上一次我就告訴過你,avis,我真的很在乎你這個朋友。”
許諾有些難過,但她也不知道這時候的難過還能代表著什麼。
“所以那些事情發生之後,我從來沒有一秒鐘對你産生過遷怒,我知道這都是楚明的咎由自取,這是他的命,我們沒有人該為此負責,我不該,你也不該。”
許諾第一次告訴別人這些,在大部分人都擔心她為楚明悲痛欲絕,生怕她會在這件事上想不開的情況下,她知道自己說了這些也沒辦法改變什麼,只能慢慢熬過去,用行動證明她在往前看。
只是在這個過程裡,每當在聚會上面對置身事外的裴挽意時,許諾就做不到對這件事也輕飄飄放下。
見裴挽意還是那副任打任罵,實則毫無情緒波瀾的模樣,許諾就也真的收不住那些被酒精帶上來的情緒。
“真正讓我耿耿於懷的人,一直都是你。”
許諾頭一次這麼直白地出這句話。
但面對她的控訴,裴挽意看起來既不疑惑,也不意外,只等著她說完,好像在這個過程裡承接了她的發洩,就算完成了指標一樣,理性到了冰冷。
許諾已經習慣了她是這樣的人,卻還是難免受傷。
但想到另一個人告訴自己的話,幾秒之後,還是壓住了情緒,盡量平和地繼續說下去。
“avis,你真的不瞭解我,比起交往物件,我更在乎的一直都是朋友。楚明做的那些事情都有他的理由,無論我接不接受,他付出代價了,而且是千百倍沉重的代價。”
許諾看著她,聲音難得平靜到了一種失望。
“唯獨你參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讓我一直都想不通。”
許諾想不通,為什麼裴挽意明明也是自己的好朋友,卻要去參與一個明眼人都知道很荒唐的騙局。
她和楚明都是裴挽意的朋友,裴挽意卻要做楚明的幫兇,聯手將自己蒙在鼓裡。
“我想了很久,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我和楚明,對你來說更重要的朋友是他,不是我。”
許諾嘆了口氣,“認清這個事實也沒什麼難的,關系就是有親疏遠近,你更早認識他,所以更看重他,我可以理解。”
看著一言不發的裴挽意,她忽然話鋒一轉,連表情也變得那麼冷漠。
“可是我問過很多很多的朋友,如果被楚明求助的是他們,那他們會怎麼做。每個人的答案都大同小異,但起碼讓我知道了有問題的不是我。”
“avis,其實你也根本沒那麼在乎楚明,對嗎。”
許諾的聲音幾乎有些咄咄逼人。
“他對你來說,是生意上有交集的夥伴,我對你來說,是連這個價值都沒有的普通熟人,但我把你當成了好朋友,寄希望於你會在乎我的感受,會考慮一下你幫著他一起騙我的時候,我該有多崩潰。”
她說著,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到最後連我的崩潰對你來說也只是發酒瘋,而你永遠沒做錯,永遠高高在上地充當那個容忍我的人,是我不懂事,是你不跟我計較。”
許諾說著忍不住站起了身來,忍著顫抖的話音,看著面前這個好像從來沒認識過的“好朋友”,抬高聲音道:
“如果你就是這麼不把別人當人看,為什麼又要裝出一副知心朋友的作態,讓我以為你真的在乎過我。”
看著裴挽意終於不再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卻還是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扮演沉默,許諾也不再在乎能否得到答案了。
今天之後,她們兩人的所有過節,都該徹底斷得幹幹淨淨。
許諾抬手抹了把臉,擦掉那些模糊了視線的眼淚,最後深吸一口氣,開口道:
“我真希望你永遠都不會懂,被踐踏的真心到底值幾分錢。”
說完這句,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