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挽意站在原地看了片刻,把手機就這麼放回去插上充電線,再回到床上躺下,閉上眼醞釀睡意。
酒精的蠱惑是有作用的,這一次她起碼沒熬到天亮才睡著。
裴挽意想著,卻無聲地長嘆一口氣。
——早就學會的道理,何必心存僥幸。
第二天一早,李杉準時來酒店接她,裴挽意依然是把自己收拾得一絲不茍,哪怕朝夕相處的生活助理也看不出來她半夜酗酒,甚至沒睡夠三小時。
“馮二叔那邊打點好了,明晚上可以和工商局那邊的人吃個飯,我選了這兩家餐廳,你看一下哪家合適。”
李杉是個做事細致,但不會剛愎自用的人,小事上他做得都很嚴謹,大事上卻從來不會越過裴挽意自己拿主意。
這也是他揣摩出了幾分裴挽意的性格,才得出的經驗。
裴挽意拿過平板電腦看了幾眼,大致掃了一圈,就選了第二家。
“馮二叔早些年在港城打拼,李科長也是老廣人,這家的硬菜算地道的粵菜,合他們口味。”
李杉點點頭,不意外她的記憶力和細致,相處的近一年時間以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裴家子女裡風評最差的三小姐,到底是個多麼深藏不露的人。
“……待會兒九點半到倉庫那邊,包工頭姓張,昨晚上我已經讓人打點好了,他不敢馬虎,最起碼要走個漂亮點的過場。”
兩人上了車,李杉一邊開車,一邊跟她彙報行程,沒留意她扶著額頭輕揉著,有些走神。
等說完了這一天的行程,沒聽到身後的人說什麼,他才抬頭看了後視鏡一眼,“有什麼需要調整的嗎?”
裴挽意抬起頭,神色平靜地回了句:“下午去會議室的時間提前一點,這邊的人吃晚飯的時間很早,開太久的會,影響別人心情。”
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辦事都得看人情世故。
李杉沒想到她連這個都注意到了,表情頓了一下,才點點頭,“好,我明白了。”
這之後一路無話。
裴挽意這一天忙得連軸轉,跑了倉庫監工,盯了進度,又和工地的施工隊打好了關系,才往市內趕,路上只來得及吃個盒飯,就匆匆進了會議室開會。
她一進門就面帶笑意,嫻熟地給幾個本地分公司的負責人遞了煙,那幾個表情客套的人瞥了眼她手裡的煙,才笑了一聲,直誇她太費心了。
裴挽意掃了眼李杉,見他點點頭,就拉開了椅子,坐在了會議室裡。
一場會開得又臭又長,強龍難壓地頭蛇,更何況她本身也不是總公司的什麼高管,空有個裴家三小姐的名號罷了,說的話恐怕還不如裴銘揚值得他們多考慮幾秒時間。
但裴挽意從來不打沒準備的仗,接過李杉遞來的資料夾,就隨便翻了幾頁,想也知道這些酒囊飯袋不會有耐心看一眼,索性也省了這個步驟,直入主題。
她笑著開口的第一句,就讓面前的幾個人表情一頓。
幾分鐘後,他們不自覺地坐直了一點,連手裡的煙都掐了。
裴挽意卻神色自若,好似看不出他們的面色凝重,三言兩語講了情況,就開始“虛心請教”他們的看法。
這幾人哪裡還看不出來,她不是什麼有錢人家出來混資歷的傻白甜,反倒是個笑面虎狠角色。
這下倒也不敢再跟她扯皮,免得被翻出來更多不幹不淨的事兒,再捅到總公司那邊去。
裴挽意的態度始終很客氣,像是真的來請教他們,要他們教自己做事的。
一時間幾個人有火氣也發不出來,還得擠出笑臉來跟她客套來,客套去。
等會議結束,裴挽意說了一籮筐不要錢的恭維,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還邀請他們晚上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