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場。每一年的四月,每一年。”
祁寧輕撫著她烏黑柔順的頭發,視線模糊了焦點。
“我從來沒想過要打擾你,我答應過你,我做到了。”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很輕,像是呢喃:
“可你答應過我的事呢?”
祁寧從來沒有像那一年一樣,討厭過聖誕節。
當她將那首終於製作完的歌錄入黑膠,親手包裝好,拿回家時,她以為這會是這一年的尾聲裡,最圓滿的篇章。
直到她沒在客廳找到在家的人,一路放輕腳步聲上了三樓,打算將禮物藏進臥室的枕頭下,留到晚上睡前再拿出來,製造一點儀式感與驚喜。
臥室裡的陽臺上,熱咖啡還冒著白霧,膝上型電腦放在旁邊,螢幕上亮著光。
祁寧聽見了浴室裡的水聲,加快動作將包好的禮物塞到了枕頭下。
卻在一抬頭時,看見了電腦螢幕上的頁面。
當浴室裡的人終於出來時,祁寧坐在床邊,思緒已經繞了千百遍。
但她還是想不明白,於是幹脆直截了當地開口問:
“你什麼時候申請的留學簽證?”
裹著浴巾的人腳步一頓,片刻後才走到陽臺邊,將膝上型電腦合上。
她沒有說話,但其實祁寧也早就從那封郵件裡看到了答案。
在留資格都已經下發給了她,往前推算時間,最晚的開始準備的節點也得是半年前。
那時候,祁寧還沒有知道這些事情的身份和立場。
——可後來呢?
裹著浴巾的人站在陽臺邊,一頭烏黑的濕發搭在光滑的肩上,順著那潔白的肌膚,往下滑落水珠。
祁寧抬起眼,看向了她平靜的面容。
那上面,竟找不見一絲一毫的慌亂與掙紮。
祁寧就笑了笑,問:“機票你已經買了,是嗎?”
面前的人終於點了點頭,那雙純黑色的眼眸裡,半點情緒也沒有。
祁寧有些忍受不了她的沉默,卻又不忍心質問多一句的蒼白無力。
一萬句堵在心口的話,最後都化為了疲憊的一句輕問:
“那你為什麼要和我來波士頓?”
為什麼要給她美好的假象,再親手打碎它。
姜顏林終於肯動一動那沉默的唇,平靜地回答:
“我的美簽每一次也只能停留兩個月的時間。”
如今到了最後期限,她就是會走的。
這件事,姜顏林從一開始就清楚。
祁寧太知道這是多麼冠冕堂皇的藉口。
“簽證從來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