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庫,餐廳,廚房,主臥的浴室,三樓的琴房,茶室,工作室。
每一個角落她都用身體和體溫去丈量了,留下的痕跡,卻不知是給她的,還是她給的。
在聖誕樹終於完工的那一天,姜顏林和祁寧一起,將兩米高的聖誕樹給搬到了客廳最好的位置。
一整面的落地窗外,雪已經停了,聖誕樹的彩燈被點亮,安靜地照耀著靜謐的午後。
在這個平淡的日子裡,祁寧終於掀開了鋼琴的頂蓋,指尖在黑白琴鍵上劃過,彈出幾個空靈的音節。
“……這次的演出結束後,我已經和樂團提了申請,想在明年調整我的工作方向。”
琴房裡陽光明媚,姜顏林坐在窗臺上看書,腿上蓋著毛毯。
聞言她抬起頭,看向坐在鋼琴前的人。
這是那次之後,祁寧第一次主動談及這個話題。
姜顏林知道她其實早已有了答案,但邁出那一步還需要時間。
再驚才絕豔的人,精力和時間也是有限的。
祁寧這些年將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樂團的巡演上,在這方面她的努力和心血無人能否定。
但這也造就了她沒有任何創作的時間和精力,一連兩年都寫不出新作品的困境。
所以面臨取捨是早晚的事。
然而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做決定,是非常冒險的。
祁寧的履歷已經足夠她在明年去競爭樂團小提琴首席的資格,再堅持一年,也許就能站上那個更耀眼的舞臺,得到獨屬於她的榮光。
她的名字,註定會在金碧輝煌的演奏廳裡名列前茅。
相比這條已經看得見希望的路,祁寧卻選擇了更未知的充滿荊棘的方向。
哪怕現在的她,依然沒能寫出任何一首新的曲子。
姜顏林卻覺得,祁寧已經明白了她到底想要什麼。
演奏始終是將那些名揚天下的旋律反複演繹,不同的演奏者當然也詮釋著不同的解讀,可這終究不是完全屬於自我的獨有表達。
祁寧從十一歲就開始作曲,哪怕是再青澀稚嫩的和絃編排,也盈滿了她想要傳達給聽者的千絲萬縷,或是天馬行空,或是溫柔細語。
她是表達者,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這個冬天的很多個日夜,姜顏林都無聲地陪在祁寧的身邊。
一日三餐,柴米油鹽,和那交融纏綿之外,最長的時間便是坐在琴房裡,聽著那斷斷續續的即興琴聲。
大部分時候,姜顏林會在這樣的背景音裡工作,拿著膝上型電腦敲敲打打,兩人互不幹擾,沉浸在自己的創作世界裡。
偶爾累了,想要停下來放鬆一下,祁寧就會隨性地彈奏一些兩人最喜歡的遊戲裡的配樂。
“……這個版本的主題曲裡最好聽的那一段,是什麼旋律來著,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她說著,手指停在了黑白的琴鍵上。
姜顏林就笑了笑,輕聲開口,唱起了那一段的歌詞:
“……our song of hope,she dances on the ind higher,oh higher.”
——希望之歌乘風而起,她將在風中起舞,去往更高,更高。
當她的歌聲響起,坐在鋼琴前的人終於找回了記憶,指尖輕快地跳躍在琴鍵上,彈下一段段流暢輕舞的旋律,溫柔地應和著她的聲音。
“……e&039;er our voain forever str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