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一件事,說一句話,大部分時候都帶有她自己的意圖,且往往不止一兩個因素。
但有些時候,姜顏林又並不覺得她每一次都是精心謀算過的。
似乎這種有企圖地行事,也早已經成了她的本能。
連她自己也未必察覺到過,她是如此的矛盾又複雜。
就像她不打招呼買了情侶拖鞋的那一天,姜顏林醒來時,她已經不告而別。
晚上再打來電話,還漫不經心地說自己在酒吧消遣。
一個人同時做著拉近距離和拉開距離的矛盾行為,姿態卻如此理所當然,還要姜顏林為此給予一點反應,否則她就要大半夜來發酒瘋,不依不饒。
那時候,姜顏林只覺得她很莫名其妙。
故意不告而別的試探,擅自買東西的越界,和近乎發洩一般的慾望傾軋,統統都透露著她對姜顏林發出的訊號。
——可姜顏林卻感覺不到,她有多被情愛沖昏頭腦。
裴挽意的步步緊逼,更像是要姜顏林先一步投降。
也許是征服欲,也許是勝負心,又或者是高傲到不可一世的自尊心作祟。
她如此完美地外放著對他人的吸引力,又強勢而狡猾地玩著偷心遊戲,在姜顏林之前,她一定是這款遊戲的常勝將軍。
所以那一天,姜顏林聽見她的那句詰問時,很想笑一聲。
——裴挽意,你才是那個總能輕易得到你想要的東西的,得意之人。
秋田犬和比格犬,姜顏林哪一個都不喜歡。
她喜歡的,是馴服最反叛的劣根性。
對於裴挽意的自以為是與步步為營,姜顏林始終靜觀在旁,留有幾分欣賞與調笑。
——你現在,有想要交往的人嗎?
這個問題其實問得還不夠好。
換作是姜顏林,她應該會笑著問一問裴挽意:
——你現在,有想要操控的人嗎?
以交往的名義,以不交往的名義。
以任何能達到你的目的,所以無關緊要的名義。
車窗外的深夜景色一路飛馳掠過。
身邊的平穩呼吸,手掌心的溫熱體溫,和靜謐的小小空間,成了這個晚上留給記憶的最清晰的定格。
姜顏林望著窗外的夜風,一點一點,回握住了緊扣的手指。
那跳動的脈搏,灼熱得遠勝掌心溫度。
在這張賭桌上,李雨晴和宓芸兩位輸家已經是血淋淋的前車之鑒。而在未知的時間線,或許還有更多。
姜顏林卻還是坐了下來,平靜地拿起了面前僅有的那一枚籌碼。
人生苦短。
裴挽意,我們來玩一場新的遊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