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挽意掐了煙,讓調酒師又倒了杯白蘭地,仰頭喝了一口。
酒液滑過唇上的傷口,引起已經習慣的刺痛。
費歐娜的思維很跳躍,已經開始說下一次聚會選什麼地方,還要挑個祁寧有空的時候才行。
裴挽意沒太在意,她去不去都未必。
只是國內的日子實在無聊,所以她也沒有直接回絕,打算到時候再看看。
“對了,埃爾不是有個新物件了嗎,怎麼不帶出來?”
費歐娜靠在吧臺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
裴挽意這回是真沒興致喝了。
她只笑了笑,說:“不清楚,我去趟洗手間。”
費歐娜也只是隨口一問,點點頭,注意力轉移到了旁邊的人身上。
那邊開始玩uno了,還上了賭注和彩頭,她頓時來了興趣,跑過去圍觀。
裴挽意沒去洗手間,徑直往外走。
邁爾斯正巧在門外接電話,見她出來,笑著問:
“avis,你要走了嗎?”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說了句生日快樂。
邁爾斯對著電話那頭的人低聲道:“好,你忙完我們再談這個事情。”
他掛了電話,轉身送裴挽意下樓,兩人一路閑聊了幾句,倒還是和以前那樣熟絡。
裴挽意有段時間沒見他,發現他變瘦了許多,也比以前更穩重了。
不像剛和祁寧分手的時候,整日頹廢,好幾次沖動到想要辭掉工作去找她。
裴挽意那時拉住他只用了一句話:
“都三年了,你其實很清楚她根本就不愛你,不然怎麼會連你提分手都不在意?”
邁爾斯的家境很普通,那幾年他的養父母身體不好,為了照顧家人他哪裡也不敢去,但他那位名義上的物件卻沒有體貼過他,連一次主動來找他的念頭都沒有。
裴挽意旁觀者清,知道這兩人的網戀關系名存實亡,甚至可能都稱不上是戀愛關系。
後來的某一天,半夜兩點,邁爾斯一個電話約裴挽意出來喝酒,明明就兩個人,他卻全程不肯說一句話。
那也是個盛夏,兩人坐在球場吹風,直到買來的酒都喝空了,他才吸了吸鼻子,跟裴挽意說了幾句真心話。
“她不會為了我暫停工作,我可以理解,因為她就是把生命都奉獻給了音樂的人。
我在她的生活裡排不到前面,我在她的事業、愛好、家人、朋友的後面,甚至更後面,我也都接受了。
我知道她的心就像一塊冰,我再怎麼也捂不開,最起碼我還能安慰自己說,她也是這樣對待別人的。”
邁爾斯的腳邊倒了一堆空酒瓶,七零八落,就像這段時間的他一樣。
裴挽意沒有勸慰他,只是等著他發洩,盡管這樣並不會稍微好一點。
她不討厭邁爾斯這樣的人,最起碼他真誠,也曾竭盡所能地幫過她。
夜裡的風很涼,邁爾斯喝了很多酒,也沒能醉到不省人事,反而沉默地看了遠處很久。
最後,他垂下頭,抹了把臉,才喃喃自語一般,說了一句:
“可是她卻可以為了另一個人,在演出延期的短短幾天裡,坐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機,來回兩趟。”
“avis,你告訴我,這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