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想繼續南下也並非易事,雍州地廣物稀,戰線越長,越乏力,倘若能豎清壁野,屯二十萬兵於青岡、壽陽,彼此為掎角之勢,則大事能成一半。”固鈞這樣道。
畢諾用玉如意點了點穿過兩地的淮河,“青岡、壽陽雖是南下必經之地,可壽陽位處淮河下游,若是胡兵派人,堵住淮河支流,提高水位,使出水淹之技又待如何?”
“可……三州已天旱近兩月了,如今水位乃往年新低。”
“水聚雲層之中,所謂日火下降、水氣上升,但半月後兩地入冬,氣候發生改變,大旱後恐有暴雨。”
固鈞不太明白畢諾說的這些,但他知道天氣確實變化無常,“那阿諾的意思是?”
“駐兵於青岡、襄陽、八公山三地。”
八公山並非城池,倒是從沒進入過固鈞眼中。
這會兒經畢諾一提,他仔細觀察後,發現此山地理位置十分巧妙,“此三地,竟為一線!既完全阻斷了胡軍南下的路線,又可互相守望,胡軍攻其一,另外二地則可派兵截斷後續,令胡軍疲於奔命!”
“然。”
書房談論告一段落,容方這才將清談的邀請函送了進來。
畢諾隨手翻開看了看。
信函用的桃花紙。
上面的字跡也同樣龍飛鳳舞。
固鈞就在她旁邊,不經意掃了眼,對這些風流雅士們的行徑,嗤笑了聲。
畢諾對此沒做什麼評價,只合上信函,讓容方去為她即將應邀做些準備。
待容方離開後,固鈞皺眉道,“阿諾很有軍事才能,且又有不屈於男子之志,何不與我們一起去雍州,有你坐陣後方,我們豈不所向霹靂,不管別人如何,鈞就可奉阿諾為主,待在這洛陽錦繡窩裡,又有什麼意思。”
畢諾聞言輕笑,搖了搖頭,
“不日固郎便要成為我叔父義子了,以後我們便是兄妹,哪裡來的認不認主之說?”為了洗清固鈞歸正人的身份,便有了此舉,或許是為了補償畢諾,這樣明顯不合禮的行為,畢崇也沒怎麼猶豫就應了。
“再說了,此次雍州之戰,有你,有逸風,再加上潁川的支援,又哪裡會失敗呢。”
況且……
畢諾沒有說出口的是,她又怎麼會重蹈覆轍呢。
曾經她是個初出學院,一心想要建功立業的上將。
但一場戰爭後,等來的不是對她的表彰,而是審判。
有人說,人一聰明,便容易失掉良知,人太懂政治,就會失去正直。
那麼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她不能離開洛陽這個政治旋渦。
只是撫劍的時候會有遺憾嗎。
可是想著那些過去受她牽連的朋友和下屬們。
她便覺得只要劍心不變,在哪裡都是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