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
好聽些是規勸,不好聽些就是管教了。
許子昂唇微張,下意識去看公主。
而公主眨了眨眼睛,很聽勸,“那不吃了,你下去吧。”
許子昂一時表情複雜,待他躬身退下,直到快要出殿門時一抬眼,就見公主正傾身與畢主傅說著什麼話。
她好像自己都沒察覺到,她在主傅面前時,不像以前那個喜怒無常的公主,倒像個……滿是嬌態的女孩?
殿內。
那朵迎春花隨著風左搖右擺,主動坦白,“主傅,他其實是我的男寵……”
說完等了會兒卻不見反應,“你不責備我嗎?”
女郎不語。
於是她又進了一步追問道,不知道是在提示,還是要置死地而後生,“不管是禮法、婦道,還是別的什麼。”
女郎看了她一眼,朗若清風,“沒什麼好責備的。”
“可你不是說聖人的道理是一把很好的鎖嗎。”
“但那把鎖只能鎖自己,而不是別人。”她仍是一派清風霽月。
雖然目光注視著自己,可司徒景好不滿足,就像露珠擦過荷葉,只能暫時留下痕跡,很快就會消失。
她緊緊注視著自己的主傅,唇瓣輕咬,語氣好不委屈。
“聽說……聖人都是有情而無累的,主傅……主傅想做聖人嗎?”
有情無累——有感情但不會被感情所累。
就如這露珠擦過荷葉,溫和有禮,未嘗不是不曾深入呢。
與至上無情又有什麼區別。
畢諾看了她一瞬,竟隱約有些知道,她今日在鬧什麼脾氣了。
她微嘆了聲,“我不是聖人。”
這一句話分明極其微弱,卻把那迎春花拂的心尖亂顫。
手指蜷縮起來,小公主眼尾發紅,一雙漂亮的眼眸如春蝶震翅無聲。
雪白的明月璫迎著粉霞。
她莫名解釋了句,“我……我其實沒有親近過他們……”
說著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尾音消失。
卻一直沒聽到主傅回話,似乎並不怎麼相信。
小公主一急,抬頭看去,“我……”
一個字剛出口,又隱沒在了女郎的眼神中。
岐山般的女郎此時正專注看著自己。
她的目光不再是放曠於宇內遙不可及,而是像什麼絲線般,悠悠地卻又不容放過地纏繞著她。
司徒景啞了聲音。
與她對視著,只覺得手足無措,面頰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