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八老爺沒回來過年,秀芃還在襁褓裡,佛手湖別院連個祭灶的男丁都找不出來,二老太爺就派了褚秀苡來幫忙,二表哥阮德紘也時常過來幫忙。
秀蓀和這位二表哥,總算是多說了幾句話,只是她想不通,為什麼前段時間褚秀苡還在提醒她小心阮德紘,而如今卻與阮德紘變成了分享一條褲子的好友。
阮德紘方才甫一進院子,見到那圓滾滾的身影就要跌倒,趕忙緊趕兩步上前扶住了她,也沒顧得上男女大防。
本以為秀蓀會像平常一樣鼓著圓圓的腮幫子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卻沒想到小姑娘不但不生氣,還很是高興的樣子,難道秀蓀終於將他當自己人了?
正當阮德紘開始欣喜的時候,卻見秀蓀那白嫩嫩的小臉在看到他之後又陰沉了回去,變成了平日裡的那樣一臉防備,頓時也覺得這天的雪景暗淡了些許。
可是,她把他當成了誰?
“七妹妹。”
阮德紘正疑惑著,身後傳來褚秀苡的聲響,只見褚秀苡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秀蓀對待褚秀苡就親暱許多,笑著上前福了福身,“十一哥,這麼早就過來了?”
褚秀苡對秀蓀也很親切,抬手颳了刮秀蓀的鼻尖,“大年初一晚起,灶臺可是要塌的,居然還敢抱怨我早。”聲音裡滿是寵溺。
秀蓀衝他皺了皺鼻子,她還真不知道這風俗,前世生在皇家,這樣的大日子總是被各種儀式填滿,即使她是個低調的郡主,也無法擺脫,總是要陪在皇祖母身邊,祭祀宗廟、接見朝拜孕婦、大宴群臣之類的。
去年是她來到褚家的第一個新年,不記得了,似乎祖母和母親並沒有讓她早起。
阮德紘站在一旁有些尷尬,很明顯,秀蓀是把他當成褚秀苡了,在秀蓀的眼裡,他從來都只是客人,不是家人。
“十一哥,二表哥,你們用過早膳了嗎?我這就命人準備一些,隨便用一些吧。”
正在阮德紘遺憾的時候,秀蓀又恢復了人前端莊懂事的模樣,挽著手盛情邀請兩位兄長去用早膳。
褚秀苡笑著應好,並沒有推辭,秀蓀就順便叫人去外院將陳敘一併請過來。
除夕這天,陳敘在佛手湖別院與靈卉團聚,大家一塊兒用了年夜飯,陳敘就抱著靈卉去了外院,接下來守歲,他一個男子,不好留在內院,更何況秀莞和秀芷年紀都有些大了。
秀蓀瞟了一眼秀芷失落的眼神,暗暗撇了撇嘴,心想你倒是什麼都明白,既然如此,當年為什麼還和表妹、丫鬟之流牽扯不清,讓我家柯敏受氣。
婆子準備的當口,秀蓀帶著兩位兄長在宴息室喝茶,如今正值隆冬,屋裡燒著炭盆,暖融融的,有點氣悶。
秀蓀左看看,右看看,正想吩咐丫鬟再去看看老太太起身了沒,曉燕掀簾子進來了,“小姐,老太太說讓十一少爺和表少爺先用早膳。”
“我知道了。”秀蓀擺了擺手,心中卻暗道蹊蹺。
褚秀苡都知道的習俗,大年初一要早起,老太太肯定也知道,而老太太是上了年紀的人,一般最注重傳統,今日肯定會早起的,可為什麼卻遲遲不肯起身?
她又看了眼褚秀苡,只見褚秀苡自如地品茶,又看了看阮德紘,卻見阮德紘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答案在褚秀苡身上。
秀蓀眯了眯眼,院子裡的雪光映在玻璃上,此刻屋裡亮堂堂的,將坐在太師椅上阮德紘的表情映照得一清二楚,這傢伙,他到底知道些什麼,為什麼要給她使眼色。
她警惕地垂下眼,喝了口茶,是視線卻緩緩飄到了褚秀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