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蓀緩緩地,豎起了耳朵,漸漸安靜下來。
徐景行卻沒有在意秀蓀的變化,他垂下眼睛,似乎不好開口。
陳敘心底有些著急。
他知道秀蓀這個小丫頭的聰明,說不定能還能從他們的談話中揣測出什麼,可他實在很著急,再說了,秀蓀還是個孩子,聽了就聽了吧,她還能和誰說去。
瑩兒也站在一旁,睜大了眼睛看著徐景行,這些天,她已經從陳敘那裡獲知了後來的情況,也十分為自家小姐擔憂,可以她的身份,是不好開口的,只能站在一旁。
徐景行喝了口茶,緩緩道,“我找到他了。”
“那……那他怎麼說?”陳敘的聲音明顯顫抖了,秀蓀從盤子裡拿了一塊桂花糕放在手裡,順便掃了一眼他搭在矮几上的手。
修長的指節死死扣著矮几的束腰,指節泛白,似乎要把那桌沿生生摳下一塊兒。
秀蓀也一樣屏住了呼吸。
徐景行沉默了一息,低沉道,“他說,沒有異常。”
他有喝了口茶,緩緩將茶杯放在桌面上。
“不可能!”陳敘似乎被雷劈了,雙目赤紅,立起身來,指尖的指甲似乎滲出血。
徐景行沒有動,坐在原地靜靜看著他。
只聽陳敘還是無法平靜,急切道,“他在哪兒!我要親自問他!”
徐景行垂下眼,搖了搖頭,擺手讓他冷靜冷靜,“這次倭寇進攻台州,”他斜眼瞥了下秀蓀,繼續道,“人有些多,我們被圍了,他……掉下城頭死了。”
“死了!”陳敘睚眥欲裂,狠狠拍了拍桌子,桌上的盤子酒壺都被震得跳了起來,秀蓀認識他這麼久,都沒見過他火氣如此大。
可是下一瞬,秀蓀又聽見陳敘的喉嚨裡溢位哭聲來,悶悶的哭聲,卡在喉嚨裡,很深,很悲切。
她抬頭去看,之間陳敘伏在矮几上,雙臂將腦袋蓋起來,只露出個別著玉簪的髮髻,他白皙的耳根都紅了,似乎缺氧得厲害。
瑩兒站在一旁,只是看著,並沒有上前,她是丫鬟,並不是小妾,男主人怎樣,和她沒什麼關係,小姐才是她的全部。
徐景行卻輕輕拉了拉秀蓀,給她使了個眼色。
秀蓀會意,又回頭看了眼陳敘,他仍然旁若無人地痛哭,他們確實不太適合留在這裡了。
只好悄聲起身,又朝小喜鵲使了個眼色,一塊兒跟在徐景行身後出了門。
可是到了門口,秀蓀卻扒著隔扇怎麼也不願走了,開什麼玩笑,陳敘這個人表裡不一,面甜心苦,好不容易看見他失態,自然要多探究一番,要知道這才是他真情流露的時候。
徐景行想像進屋的時候一樣抓住秀蓀的衣領將她提起來,可是秀蓀卻先一步掐了一把他受傷的胳膊,疼得他差點叫出聲。
昏暗的燈光下,見她堅定的表情,徐景行看了看天色,只得作罷,好吧,反正離天亮還早,你就折騰折騰吧,也翻不出大天去。
便指了指隔壁,轉身開門進去了,秀蓀立刻放開了隔扇,跟在徐景行身後竄進了隔壁房間。
這兒和方才那件裝飾很像,朝向也是一樣的,徐景行帶著秀蓀和小喜鵲往裡屋走去,那裡掛著大紅帳子,被褥也是大紅色的,映得人眼花。
秀蓀跟在徐景行身後,爬上了那大床,雖覺得這畫風有些清奇,便對小喜鵲招了招手,小喜鵲也立刻爬了上來,三人趴在床裡的牆面上,仔細聽著隔壁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