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敘從袖口裡取出帕子,左左右右翻看那具屍體,手法純熟至極。
秀蓀隔著帷帽的輕紗看著這有些詭異的一幕,翩翩公子,皂衣卓然,那溫潤如玉的手卻託著一條鬆垮垮的灰藍色的胳膊。
她不由得撇撇嘴,當年高門貴女的圈子中,沒少議論過這位有些異類的公子,所有人都傾慕那如玉美貌,卻沒幾個人敢嫁給他。
也不知從哪兒傳出的訊息,說這個怪人會把骷髏放在床上日夜相對,那是多麼恐怖的畫面呀。
秀蓀忍不住嘆口氣。
陳敘彷彿知道秀蓀一直在注視他,頭也沒回,只盯著那乾枯的手指道,“你倒底想查些什麼?”
在他看來,並無異常。
秀蓀上前兩步,站在屍體旁邊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這個人肯定是被人殺死的,我只想找找這屍體上有什麼線索。”
“線索?”陳敘挑挑眉,“那剛發現屍體的時候你有什麼發現呀?”
秀蓀頹然搖頭,“什麼都沒有。”
陳敘放下了那支藍灰色的手,直接將手裡的帕子丟在地上,無奈道,“我也什麼都沒有發現。”
“什麼?”秀蓀更加失望,她看了陳敘一眼,小聲道,“本以為能找到什麼線索,找到那潛伏的兇手,看來又給那兇手跑了。”
果然,陳敘抬頭看了看她。
他閨女靈卉也在佛手湖別院呢,那府裡有個窮兇極惡的人藏著,萬一一不小心害到她閨女可怎麼辦?
說白了,陳敘如今和佛手湖別院也屬利益共同體,交換就是,我保你閨女平安喜樂。你給我揪出兇手,還我全家安全無虞。
陳敘又挑了挑眉,他知道秀蓀這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以他對這小丫頭的瞭解,她可不會在他的面前隨意抱怨。
秀蓀不著痕跡地別開了眼。不是她心眼小,她是知道陳敘此人的調性,冷漠刻薄小心眼,不誘之以利是不成的。
陳敘沉吟片刻,問道,“你當時在現場發現了什麼?”
秀蓀明白他是打算幫忙了,慢慢回憶道,“現場很怪異。屋子的門是鎖上的,窗戶都封死了,典型的密室,屋裡只有一張羅漢床和一個炕桌,這個婆子明明可以踩著炕桌上吊,卻沒有用,反而把打好的繩結取開,又打了一個更低的,自己踮著腳上吊。”
陳敘本側著臉望著附近山林的風景,聽到“密室”二字。不由得正眼打量秀蓀,雖然那小丫頭帶著帷帽,什麼也看不到。
“後來魯護衛發現。屋頂的瓦片是啟開過又小心蓋回去的,那麼這必定是他殺無疑了,我還判斷那兇手應該是個瘦小個子的人。”
她垂著眼敘述完這一切,再抬起頭,卻見陳敘的目光有些熱切,她驚了,無論前世今生,他倆見面都沒有什麼好臉色,怎麼今天如此……不同?
“你都可以去當女捕快了。”陳敘嘴角揚起來。讚賞道。
秀蓀嚇得差點跳起來,女捕快。算了吧。
陳敘透過帷帽的輕紗知道秀蓀警惕地聳起了小小的肩膀,便不再嚇這小丫頭了。迴歸正題,他把手一攤,“你已經把這案子給破了呀,他殺,兇手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