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平日裡無論是對姨娘還是對庶女都淡淡的,要是惹到了她雖發落得狠,卻也不往心裡去,最近的反常,讓她很不安。
莫姨娘說那人,還有生兒子,這是什麼意思?不可能是這園子裡有哪個丫頭懷上了?或者是哪個姨娘通房懷上了卻捂著不說?
這種可能性不大,太太管家可是拿出了年少時在孃家管鋪子的架勢,裡裡外外所有的管事小廝媳婦子丫頭婆子都有詳細的權責,且晉升制度嚴謹詳細,賞罰分明,是以整個佛手湖別院看上去鬆散安逸,實際上有條不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有人懷孕是有可能的,可是連趙姨娘莫姨娘之流都已經知道的事情太太還不知道,這就不可能了。
那麼只可能是,外面了。
八老爺去靈谷寺閉門苦讀已經有三個多月了,三個多月,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了。
對於八老爺又犯錯誤這件事,阮氏應該習慣了才對,可終究,阮氏是個普通的女子,是個女子,誰不希望與夫婿和睦相處,即使沒有相親相愛蜜裡調油,怎麼也要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吧。
可是,這兩夫妻簡直是勢不兩立不共戴天哇。
希望阮氏不要在這樣長期的戰鬥狀態中慢慢耗盡了生活的希望。
手中的水杯已經冰涼,刺著秀蓀的手指微微地痛,她藉著蒼茫的月光撩起帳簾,將水杯擺在床邊的鼓凳上,翻身躺回枕頭上。
——俺們秀蓀睡著了的分割線——
昨晚思慮過甚,秀蓀早上起來覺得頭暈腦脹,垂著腦袋去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見她臉色不好,急得要請大夫,秀蓀忙拉住祖母的胳膊,正待撒嬌,秀莞秀芷和秀芊過來請安了。
秀蓀忙立在一邊,等著她們幾個給老太太請過安,再上去和幾位姐妹互相見禮。
秀莞和秀芷一改昨日的張狂和從容,難得整齊地看上去有些侷促,兩人捧上罰抄的女戒,再去看二人眼睛,眼白上都有紅絲,明顯是連夜抄的。
老太太粗略掃了兩眼,將兩份紙箋合二為一,擺在身邊的卷書案上。
兩人垂首恭立等待祖母訓斥,老太太責怪的話都沒有,只道,“方嬤嬤的侄媳婦懷孕了,需要照料,今天就家去了。”
“祖母!”秀莞驚呼了一聲,她方才還和方嬤嬤說過話,這件事她一點都不知道。
秀芷瞥了她一眼,繼續垂頭。
老太太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秀莞,餘光掃了一眼秀芷,再次垂下眼簾,道,“可是方嬤嬤走了,你們幾個又不能沒人管,這樣吧,以後每天下午,跟我到佛堂禮佛。”
秀莞抬起頭瞪大了眼睛,滿臉寫著不可置信,怎麼辦,她最近每天趕工繡炕屏,剩下的時間全部拿來練習琵琶,指尖都磨出了硬繭,覺都不敢多睡,現在從此每天要抽出半天來禮佛,那麼她起碼兩三個月沒時間彈琵琶了,還有詩詞書畫都沒時間學了。
秀莞覺得萬分沮喪,她知道自己身為庶女,難有什麼好人家,以太太對她姨娘的厭惡,在她的婚事上太太也不大會盡心的,她絞盡腦汁想討好老太太,老太太一直淡淡的,爹爹又在金陵城夠不著。
這些可以決定她命運的人都沒辦法改變,她至少可以讓自己更加出色,雖起不到決定作用,做好準備總沒錯,所以她日夜用功,片刻也不敢懈怠,而如今,她忽然覺得無助得想哭。
無意間瞥見站在旁邊的秀蓀,身體羸弱,面板蠟黃,頭髮稀疏枯乾,四姐妹中,就她長得最醜了,還不好好讀書,整天就知道玩兒,哼,她也配做嫡女。
不知不覺間,秀莞盯著秀蓀的目光就有些凌厲。
秀蓀看到了,裝作沒看見,秀芷看到了,默默垂下眼。
老太太卻不客氣,直問秀莞,“你不願?”
秀莞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收回視線垂眸對著老太太一福身,低聲道,“孫女不敢。”
秀蓀藉著這當口衝著老太太眨眨眼,意思是,老太太你學我。
老太太翹了翹嘴角,表示你現在知道了吧。
請安過後,秀莞和秀芷被打發回了各自的院子,秀蓀和秀芊被留在浣石山房用早飯。
莫姨娘因這件事興奮了半天,走路的時候差點飛起來。
當天下午,四姐妹開始了第一次集體禮佛,具體科目是淨手焚香抄經書,抄多少全看個人效率,但老太太就坐在一旁唸經,誰也不敢偷懶,連秀芊都由方媽媽抱著教她握筆寫字。
秀蓀抄了半天,眼睛有些酸,張口咬著湘妃竹的筆管透過萬字流水紋的隔扇,看見後院池塘岸邊的垂柳,暖暖的微風吹拂,絲絛上悄悄騰起一片一片雪花般的柳絮。
喜歡閨門春秋請大家收藏:()閨門春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