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有朝突然出聲道:“師尊……”
“師尊之前修的是無情道,師尊為何不與我說?”他的話音與外表冷然極度不符,甚至還帶上了一絲顫抖,極盡痛苦,隱忍壓抑。
許時與看向陸有朝,他眼眸看似含情,細細看上去就會發現被一層冰冷覆蓋。
“懷瑾……改邪歸正吧。”許時與避開陸有朝詢問他入無情道的問題。
懷瑜握瑾,他為陸有朝取字懷瑾。
陸有朝雙目赤紅,當年全家滅門之時他只是默默落淚,現在卻因為許時與一句話如痴如狂起來。
“師尊和我說的那些話,有幾句是真……有幾句是假……”陸有朝嘴角自嘲一般彎起,他一襲黑衣,看上去陰沉煞氣。
許時與以無情入道。
自古無情最是多情。
他面上總是含情,看起來人間四月芳菲都不及他一瞥,但是道骨裡確是天生的薄情,不亂心曲。
自古無情入道最易也是最難,易在無情道骨修為提升更快,而難在紅塵三千……又怎麼可能真的無情。
而許時與情感缺失,無疑是修煉無情道的合適人選,他道心鑒定,不為情困……道行也亦是突飛猛進,當之無愧的天縱英才。
許時與微微垂眸,手上捏著的花株反複地晃著,看起來有些心神不定。
他自詡光風霽月之人,就算入無情道他也亦是無愧於心……但是看著陸有朝……他卻難得不自覺猶豫起來。
他道心不穩。
許時與壓下自己經脈裡四處翻湧的靈力,口中有鐵鏽味蔓延開來。
他感受著自己如今的力量,早就不如當年頂峰狀態,終究無情之路開始動搖。
許時與抬眸看向陸有朝,他面上略微有些白,但是被他壓下身體不適應,又換上一分完美軀殼,淡淡道:“懷瑾既然不願,正邪不兩立,就自請離開吧。”
“你——”陸有朝感覺心肺都要被眼中的無情之人一刀刀地割裂,當年洗髓之時也沒有如此疼痛。
許時與把那株玄都花不動聲色地掩入道袍之內,一隻手悄然按著經脈給自己把起脈來,果然……被反噬的有些厲害。
以無情入道大成者要不孤苦無依,要不就是妻離子散……整合天下之悲苦,可憐卻也可恨。
無情可以多情,但是不能動情。
無情道一但是動情,道行不僅會後退,還會被這幾年積累的怨氣反噬。
許時與淡淡道:“懷瑾,你的妄念只不過是年少不知情苦……你見的人太少,若是你遇上更合適的人,便會放下了。”
他似是極其輕輕嘆了口氣。
許時與這話說的艱難,他自己聽了都極其不願,真的肯看著陸有朝去另尋他人嗎?
他不知道自己是作為師尊還是作為穿越各個位面許時與的許時與來說,似乎産生了一點不一樣的情緒,他情緒不同於動情之後無情道的反噬痛苦……
這種情緒像是在一點點蠶食著他的心髒,讓他的心髒都為此緩慢跳動。
這是愛嗎?
許時與遲鈍地想到,他之前幾個介面的愛情來的順利,還從未有如此刺心疼痛。
他這副神情看起來為難極了,放在陸有朝眼裡就是滔天傷害,陸有朝唇動了動,眼眸底藏了幾分落寞與神傷,他低聲道:“原來見到我已經是這般困難了……”
許時與看著陸有朝,知道對方已經是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但是他沒有解釋。
每個世界都是他親身經歷過的……每個世界都是有一定的規則和秩序。
道德仁義……師徒終究不是正道。
也為人不齒。
於他……於陸有朝,都不是好事。
許時與心想,原來自己也會如此遲疑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