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腳步,呆愣了片刻,然後默默轉身,悄然離去。
在旅館外面的迴廊裡,我無力地坐在臺階上,靜靜地流下淚水。
原來,睡在他身邊,並不等於擁有他。原來,我還是放不下,看見他偷情,我仍然心痛不已。
是走到盡頭了,無論在別人眼中,我們是多麼相愛,也無論我們是不是還相愛。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我立刻擦了擦眼淚,回頭看去。
“你在這裡幹嘛?”喬嶼從旅館裡走出來,看見我坐在臺階上,立刻向我跑過來。
我搖搖頭,輕聲問他:“你是不是出來找孟小天的?”
他點點頭,很快發覺我不對勁,奇怪地問:“你怎麼了?你剛剛哭過?”
我也點點頭,沒有必要對他說謊,很多真相他比我知道的更早、更多。“不用找了。”我說:“他們兩個在一起,我剛剛看到的。”
喬嶼整個人垮下來,也在臺階上坐下,然後在鼻子裡噴出一股氣來,咬了咬牙說:“他們做的有點太過分了!如果想來火山偷情,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來,幹嘛還要叫上我們兩個!”
我皺了皺眉,壓抑著心底陣陣上湧的痛感,輕聲說:“反正也要分手,我不想計較了。”
他憂慮地看著我,說:“不計較並不等於不受傷啊。”
我也看著他,苦笑一下:“我當然會受傷,但我也會好起來的。”
“現在就好起來吧。”說著,我忽然把我整個摟在懷中,用力地抱緊。
我沒有抗拒,我並不是想要用他療傷,我只是沒有力氣推開他。他說對了,不計較並不等於不受傷,我受傷了,我的心在痛,甚至整個身體都在痛,痛到無力,痛到呼吸困難,痛到快要暈倒。當肢體不再受自己控制,意識也似乎無法能夠控制,於是,淚水不由自主地湧出,順著臉頰滑落。
我的眼淚似乎是弄濕了喬嶼胸前的襯衫,於是他把我扶起來,給我擦拭淚水。我看得見他哀傷而心疼的眼神,想和他說不必為我難過,我只是身體不好,我並沒有悲痛欲絕,我早已經學會承受痛苦。但我沒有對他說話的力量,我只能靠著他的肩膀,任他愛心泛濫,甚至低下頭來吸吮我眼角的殘淚。
這時,林錦暉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並不由分說地就一把將喬嶼大力地推開,沒有了喬嶼的肩膀,我整個人摔在地上,頭也磕在了臺階上。痛!我不由得叫了一聲,這突然而來的疼痛反而刺激了我的小腦,讓我的肢體很快可以活動。於是我慢慢坐起來並伸手去摸磕痛的額角,竟然摸到粘稠的液體,仔細一看,是血。
看到我手上的血,喬嶼向我沖過來,卻又一次被林錦暉用力地推開。看到兩人都已經握起了拳頭馬上就要打架的樣子,我連忙說:“我沒事,我沒事,只是破皮傷。”
聽我這樣說喬嶼才沒有再動,林錦暉也松開了拳頭,然後蹲下來,檢視了一下我的傷口,確認傷的不重之後,才把我扶起來,然後拉著我的手把我拽回旅館房間。
關上門,他用力地將鑰匙丟在地上,然後坐在床上,怒聲問我:“你們剛才在幹嘛?”
我看著他,愣了一下,仍然隱隱作痛的心髒也痙攣了一次。本來我不想回答他,但還是開了口:“我們什麼也沒幹,我在哭,他在安慰我,只是他有些忘情而已。”
“忘情?”林錦暉打鼻子裡哼了一聲。“我看他這兩天對你是動情才對!我一眼看不到他就對你大獻殷勤,你何時變得這樣輕浮隨便?被他抱被他吻的感覺很美是嗎?比我抱你比我吻你的感覺更好是嗎?”
我瞪著他,用力地咬著下嘴唇,讓這種痛覺大過胸腔內部的痛覺,讓自己忽略心髒缺血的感覺,只有這樣才可以有足夠的力量站在他面前,看清他的臉,對他說話,並且說了我本來永遠也不想說的話:“錦暉……剛剛出去偷情的人是我嗎?和孟小天在樹林裡偷偷摸摸的人是我嗎?這些日子以來天天不回家的人是我嗎?因為在對方身體上無法得到滿足常常出去亂搞的人是我嗎?你怎麼不問我剛才為什麼哭?因為我親眼看到了你和孟小天在樹林裡做什麼。你們兩個的事我是今天才看到,但不是今天才知道。”
林錦暉聽完說完,整個人呆住,甚至兩眼發直。
我走到沙發邊上,無力地坐下。我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什麼,更沒有力氣再支撐自己的身體了。這一場身心疲憊的愛,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只是我發現得太晚了,才到了今天這種局面。
我們就這樣坐著,不再說話,甚至不再看對方。
天亮了。外面隱約傳來鳥鳴聲,走廊裡也偶爾會有一些輕細的腳步聲。
我站起來,身體雖然疲憊,心情卻不再深重。我拉開窗簾,開啟窗戶,迎接新生般地用力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盡管我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新生。
“酉真。”床上的林錦暉忽然叫了我一聲,我回頭去看他,發現他目光柔情似水,不禁讓我一愣。“對不起。”他說,語氣也柔和的像初戀情人。“我承認這段時間以來,我有些迷失的感覺,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對面你。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你的不滿,我可能不會走這麼遠。”
“我沒有不滿。”我說:“我現在不是怪你,如果有錯也是我的錯,我之所以說這些話,是想讓你明白,我對你的感情和感覺並沒有變,變的是你。你不用強迫自己變回來,有些改變是無法再回頭的。”
“給我時間,給我迷途知返的時間,好不好?你說過,我是一個好伴侶,以前我做得到,以後我仍然做得到。你相信我。”
我低下頭,沒有回答他。我相信他,可我也相信時間能夠改變一切你相信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