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務武的後腦受到了重擊,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需要臥床觀察。
來往的醫護人員非常緘默,可能是特基拉吩咐的,也可能是規矩如此,無論赤井務武如何設計語言圈套、怎麼發展話題,他們都不理不睬。
……他先前應該是參與了一場重要任務,得知了什麼機密情報,但途中發生了什麼,他和共同完成任務的組織成員都受了傷,自己還失去了記憶。
葉才三把這些情報透過手指縫狀似不經意撒下去的時候,完美控制住了身體的微表情和微動作。
萊伊赤井務武)和仸若斯諸伏景光)頭部的傷都是他幹的——要失憶,總得有點外傷吧。
隨後,他口頭闡述了兩個粗淺的“假過去”,告訴萊伊和仸若斯他們在為組織工作,只是失憶的他們受到了懷疑,需要進一步觀察。
赤井務武當然沒那麼快相信,然而因為身份特殊,他又不能做出什麼明顯不信任的舉動。
“你們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嗎?”葉才三推了推眼鏡。
赤井務武內心一震。
i6內部會以代號或假名稱呼間諜。不管自己的立場還是不是i6,在加入其他組織時,那段過往都是不太方便提及的,所以特工不可能用真名……
他絕對取過一個假名。
而這個假名,屬於“萊伊”的真名。
問題來了,失憶的赤井務武根本不記得自己該叫什麼……赤井務武對失憶症有幾分了解,i6審訊犯人時,經常有嫌疑人裝失憶說自己有精神病不記得犯案時的事了,為了戳穿這些拙劣或精湛的演技,i6特工對失憶症的症狀都是相當清楚的。
他這種症狀,應該是心因性失憶症——患者失去了某項經驗或某一事件的記憶,時間跨度從幾天都幾十年不等。
而嫌疑人常用的另一種就是解離性失憶症——通常患者會忘了自己的身份。具體表現在i6的特工在審訊室問話時,對方會突然反問一句“我是誰?”
赤井務武都能自我診斷,沒道理對面判定不了他的失憶症,再不濟,這裡的醫療機構也有專業的醫者。
又有心因性失憶的症狀又有解離性失憶症的症狀,這種情況非常少見!設身處地,如果赤井務武在訊問嫌疑犯時遇到了這樣的人,既不記得自己是誰又不記得某個時間段案發時)做了什麼,基本可以認定嫌疑犯是在說謊了。
“……”
如果他失憶期間的本心沒有變的話……
腦海中勾勒出過去給兒子們講故事的輪廓,不到半秒,未成形的畫面就被赤井務武自己戳破。
不能在這種時候多想,身體本能也許會露餡。
“もろぼしonoboshi)……”
赤井務武故意頓了一下,說話語速放慢了些許,他眼珠微微上挑做回憶狀,實則一直在觀察葉才三的反應。
葉才三狀似滿意的點了點頭,鏡片蓋住了眼底的大部分情緒,也掩飾了從心中蔓延出來的驚訝。
葉才三剛蘇醒時就給自己取了一個“坂伊野藏”的假名,這次來問赤井務武的名字,也是為了給赤井務武做一個明面的社會身份。
赤井務武的代號,是那一位親自指明的——其實每一個幹部的代號都是那一位給予的,但把曾經隸屬赤井秀一的代號安在了赤井務武的頭上,很難說那一位沒抱什麼別樣的心思。
光熙對那一位的行為不予評價,她把赤井秀一在組織裡的一些任務經歷隱去了部分如照片、同行者的身份),只用寥寥的文字說明發給了葉才三。
其中包括了赤井秀一使用的假名:
諸星大。
當然,赤井務武能用赤井秀一的代號,卻不能套用赤井秀一的假名。
單純用諸星大的名字是可以的,只是「諸星大赤井秀一版)」在社會上的一系列痕跡,就不能由赤井務武“繼承”了。
很多葉才三獲知的訊息,在組織裡都是高階幹部才能知道的,不過這並不代表著葉才三在組織中的地位高。他在組織暗網中的許可權是代號成員中最低階的,甚至一些資深外圍成員能獲取的情報量都比他多。
但他有一個很大度的上級。
只要正經地跟盧西因彙報,他都能透過盧西因得到自己需要的資訊。
因此葉才三是知道赤井秀一加入又叛逃的大致經過的——這在組織裡不是什麼機密,而且他的手上,早就有了一份組織事先準備好的身份材料。
諸星代,37歲,房地産經紀人。
葉才三的訝異點在於,萊伊赤井務武)居然真的能說出他手中虛假證件上的姓名。
葉才三沒有拿到赤井秀一的全部資料,他也還不知道赤井秀一的長相、赤井務武的真名這些情報,可僅靠這一個“巧合”,他就不得不往這個方向想:前任rye和現任rye,或許有什麼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