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遠遠看著那對身披純白斗篷的男女靠近,皆是玉顏光潤,映襯在冰天雪地中,甚是賞心悅目。
“呵,呵呵,”冷笑聲很快隨雪風傳來,林佳煜驚訝又略帶驚喜:“真真是天涯若比鄰,竟能在此處遇上慕婉小姐。”
林佳煜攜著霜凝,緩步靠近,笑吟吟地問候:“慕婉小姐別來無恙,怎麼看著好像消瘦不少?是閣中事物繁忙?慕婉小姐百忙之中還不忘行走雪林,寄情山水,果真是個講究人。”
楚越只沉著地看著他,並不言語。
林佳煜走進兩步,興致勃勃地問:“不知足智多謀的慕婉小姐,今日還能說出什麼道理?”
楚越沉默片刻,緩緩搖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說什麼道理?”
林佳煜大笑兩聲,甚是爽朗,道:“慕婉小姐裝糊塗的模樣,真是嬌憨可愛。什麼道理,自然是說服我不殺你的道理。”
話音一落,眸色陡然一寒,精光如利刃刺出,冷然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對我的那番羞辱,這麼快就到償還之日,這是天意。天意不讓你活過今日,你休怪我!”
楚越卻面不改色,淡淡反問:“哦?天意?”
林佳煜很快收斂厲色,又恢復成閒散優雅的貴氣公子,津津有味地盯著楚越:“慕婉小姐足智多謀,辭令了得,在下早就領教過。此時時間充裕,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慕婉小姐再展示一遍口舌才智,讓表妹也長長見識,看你怎麼將死的說成活的,將我殺你的決心減緩一二?”
楚越看了林佳煜半晌,突然柔柔地開口問:“林公子既然清楚我已透過選拔試,就必定更加清楚,我的身份今非昔比,在流丹閣裡身居高位。”
這一點正說到林佳煜的痛處。林佳煜眉心微閃,眼中散開一叢陰影。
楚越恍若未覺,依然泰然自若地說:“既然身居高位,出行自然不比從前。林公子難道會幼稚到誤以為我獨自遊覽這荒山野嶺?就算我樂意,閣中的護衛也不敢。萬一我遇上什麼危險卻無人守護,這等失職,若被閣主知道,怕是會被亂棍打死。”
林佳煜“呵”一聲,冷笑道:“是嗎?那為何這麼半天,我卻沒看見有護衛來守護你這閣中新貴?”
楚越認真地回答:“那自然是因為我並未發出命令。”
林佳煜緩緩收斂笑意,再觀察楚越片刻,面色便顯出陰森:“說實話,我若是你,這會兒就該想著,怎麼竭盡所能向我致歉,好讓我給你個痛快的死法。”
楚越學著他的口氣,回敬道:“說實話,我若是你,這會兒就該想著走哪條路離開最快。我的那些護衛,就算武技並不優於你,但你此時的言行舉止已然被他們聽去,一旦彙報到閣主耳中,就是你們山莊公然與流丹閣作對。林公子有什麼想法?殺了我所有的護衛以滅口?”
林佳煜的目光不自主地劇烈一抖,轉瞬即逝的驚悚之色卻被楚越捕捉到,楚越笑得更柔和甜美。
身邊的霜凝已在拉林佳煜的衣袖,道:“表哥,今非昔比,行事還是要謹慎一些。”
林佳煜的冰寒目光再在楚越面龐上停留一會兒,終於重重“哼”一聲,一拉霜凝的玉手,轉身離開。
楚越暗暗吁了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落定,瞳孔猛一收縮,眼前厲光如江河決堤湧瀉,兜頭壓下的窒息感讓楚越瞬間嘴唇青紫。
待一切安靜下來時,林佳煜已正正立在她面前,劍鋒緊貼著她脖子上的血脈。
林佳煜的笑容卻變得無比溫煦,問:“暗暗鬆了口氣?”
楚越不得不吃驚。這林佳煜也有細緻周全的一面,竟趁著轉身的機會,暗中仔細捕捉她的神情變化。無疑,她那籲一口氣的舉動,全被林佳煜看在眼裡。
林佳煜緩聲問:“慕婉小姐,還有什麼話說?”
楚越的睫毛微弱卻急速地顫動,將半掩在眶內的慌亂之色切割成小碎片。
林佳煜細細觀賞,手中的劍卻巋然不動。末幾,俯身湊到楚越耳邊,小聲說:“慕婉小姐,這次是真失手了吧?常在河邊走,還以為上天一意向著你?”
楚越一閉眼,聲音陡然放大:“那你廢什麼話?動手啊!”
林佳煜卻低低笑起來:“黔驢技窮了吧?想激我一劍刺死你?我自己說過的話,我自己倒是記得的,殺你也分痛快和不痛快,偏偏我就不想給你痛快。”
楚越雙瞳緊縮,身體有了無法自抑顫動。
林佳煜的聲音更低沉,陰冷氣息散在楚越耳垂:“看見洞口那些岩層了嗎?我打算直直切下一大塊,堵住洞口。讓我猜猜,你雖聰明,但應該還沒聰明到這種程度,短短几天就學來流丹閣的上等功夫。如此,你就等著在這洞裡一點點、一點點地凍死餓死。”
楚越顫抖得更厲害。
林佳煜的聲音也更愉悅,突然伸出左手,撫上楚越瀅白的面頰,興致勃勃道:“女子都珍愛自己的容色,貌若天仙的女子就更不用說。在你死前,我先奪走你這筆籌碼,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