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峻珵見此,變得比沐雲殊更加面無人色,臟腑灼裂似的恐懼,立刻要上前勸,卻被一邊的蕭峻琪扯住袖子。
蕭峻琪瞥一眼翼王的臉色,暗中對蕭峻珵搖搖頭。
搜查的結果很快出來,沒找到放箭矢的人,卻在沐雲殊的書房裡,某一處極其隱秘的角落,搜到一疊書信。仔細看,其實是日記。
日記中的言辭,字字憤懣激越,言翼王信讒邪親人,昏聵不仁,暴虐德衰,以怒濫刑,辱沒功臣世家。
字間凌亂筆觸,可見記錄者歇斯底里的心態。饒是如此,也不難斷定,字字出於沐雲殊之手,無人能模仿。
靈堂上千鈞壓頂,如冰河踴躍於半空。兵器交接的錚鳴聲彷彿就回蕩於寂寂穿堂冷風鄭
沉重的沉默。翼王一張一張仔細看那疊日記,每看一張,面色就陰沉幾分,直至最後,眉間的凜冽之氣終於灌滿整張面孔。
蕭峻珵再也忍不住,掙開蕭峻琪的牽扯,快步行到翼王面前,跪地叩首,大聲道:“父皇明鑑,沐雲殊若真有不軌之心,以他往日的謹慎,即使有這種記錄,也會立刻燒燬,怎會白留在書房裡,作為取禍之道?”
他頓一頓,又接著:“沐雲殊若真想謀害父皇,必能做到隱秘無痕,又怎會暗殺手勢恰恰被皇兄發現。若被皇兄發現,那些暗殺者必會速退,以消滅把柄,為何明明被皇兄發現,箭矢還照樣射出?此事蹊蹺,請父皇明鑑。兒臣認為,在未查到放箭之人前,此事不可輕舉妄動。”
陰風蕭颯,以隱秘的姿態呼嘯衝。靈堂被灌得冰寒,激流湧蕩於看不見的冰層之下。
良久,翼王將看完的紙張心疊起,動作竟一絲不苟,同時,渾厚威嚴的聲音響徹靈堂:“傳朕口諭,沐氏一族暫禁於府邸,交由歐陽荀看守,不經朕允准,任何人不得進出。回宮!”
蕭峻珵面色一急,剛要再辯解什麼,翼王已先一步踏過他身側,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往外行去。蕭峻珵逗留一會兒,一邊的歐陽荀已在心提醒:“懇請端王殿下遵從聖意,簇不宜端王殿下久留。”
沐家人被囚禁後沒幾,就到了冬至祭之日,祭祀的地點,就在距離簌縣不遠的長明山。翼王帶領皇親貴族,遷往長明山行宮。
一在長明山安頓好,翼王的書房裡,就迎來一位不速之客。對這位不速之客,翼王卻不得不畢恭畢敬。
來人是皇太后。
太后見到翼王的第一句話就是:“前朝的事哀家不管,哀家只管自己的孫子。哀家不能眼看自己好好一個孫子,憂思成疾倒下就倒下。皇帝怎麼處置沐家人,是皇帝的事。但讓珵兒去看一眼他的心上人,又能怎樣?哪怕這件事過後,他們兩人再無可能,就算讓他們幾句道別話,又能如何?”
太后著,竟已是泣不成聲。
太后的要求,雖突兀卻並不太過分。翼王沉吟一陣,也就允了。
太后之所以能替蕭峻珵話,不僅是因蕭峻珵親自去求過,蕭峻琪也去替他哥哥求過。而蕭峻琪之所以想到去求太后,其實是受秦子墨的提示。秦子墨往日與蕭峻珵的關係還算和諧,尤其幼年時是極好的玩伴,這次蕭峻珵出事,秦子墨也表現得很關心。
秦子墨想到去求太后,對蕭峻琪一講,蕭峻琪欣然應允。
於是,在長明山行宮安頓的第二,蕭峻珵便迫不及待地策馬奔向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