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第二在自己房裡醒來,揉揉眼,突然想到昨晚的事,立刻從床上一躍而起,飛速穿好衣服,拔足往飛蓋樓裡奔去。
她滿心記著的,都是蘇翊的病。
至於昨晚睡著之後的經歷,她是半點印象都沒櫻她隱約記得正在等一碗桂花粥,等著等著,就迷糊過去了。
一口氣奔到飛蓋樓的大殿,楚越一眼就看見大桌一端,坐姿俊逸筆挺如玉雕的蘇翊,正垂瞼專心致志地書寫。
楚越略鬆一口氣,卻又疑惑,剛要開口,蘇翊已搶了先:“一堆事物,你倒是睡得著。”
楚越又是欣喜又是不出的尷尬,聲問:“蘇翊哥哥,你的病好了?”
蘇翊不抬眼地回答:“嗯。”
楚越訕訕道:“蘇翊哥哥,我,我這人吧,沒怎麼照顧過人,都是別人照顧我。昨晚,昨晚可能累了,就,就先睡了。”
蘇翊:“嗯。”
楚越更加不知什麼好,吐吐舌頭,坐到蘇翊對面,也開始執筆抄寫。
沉寂一會兒,突聽蘇翊問:“你在東宮照顧太子時,也會三心二意睡過去?”
楚越心裡咯噔一響,隨即就開始頭暈,意識到蘇翊這場悶氣已生到無孔不入的地步,楚越突然有種兔子被逼急的咬人衝動,一抬頭,漲紅著臉大聲:“蘇翊!你是不是個沫…”
“人”字還沒出口,卻被蘇翊平和的話語打斷,蘇翊仍舊垂瞼專注於筆尖,看似漫不經心地:“你怎麼不問問我,那在清悅閣,為何我能及時趕過去?”
楚越呆住。
腦子裡再一痙攣,她才意識到這個問題——自己這些真的忽略了一件事,那在清悅閣裡與蕭峻茹意亂情迷時,為何蘇翊能正正趕過去。
若蘇翊不趕過去,那後果,可是她吃不消的。
正在驚詫中,就聽蘇翊無甚情緒地解釋:“那早上我來泓陽王府找你,你的侍女靈兒卻告訴我,你去了清悅閣。”
楚越不可思議地看著蘇翊,雙眸閃亮如琥珀:“哦?蘇翊哥哥並非刻意去救我,只是當時急著要見我?”
蘇翊點頭:“是。”
楚越愣了一會兒,兩腮漸升起明霞,心頭卻似貓撓似的又癢又酥,聲音有點發顫:“蘇翊哥哥想我?”
蘇翊:“夜裡不知怎的,就回憶起你在宮宴上的舞蹈,突然覺得,比起流年迴風,該另有琴曲更適合你。我連夜譜了一曲,一大早就忍不住拿過來給你看。”
楚越筆尖一頓,就再也移動不了。
她有些形神分離地問:“蘇翊哥哥為我所做琴曲,名為什麼?蘇翊哥哥的那些琴曲,譬如落月,譬如五侯,可都名揚帝京呢。”
蘇翊:“暫沒想好。最初定名南喬。”
楚越心頭一動,不禁在心裡默唸,南有喬木,不可休思。
但蘇翊突然移開話題,問楚越:“那日在譽王府,你好像一開始就預料到,蕭峻茹一定會偏向我們。這是為何?實話,我謊稱自己與他比武,不慎重傷他時,心裡還是頗不寧靜的。萬一蕭峻茹一意否認,我也沒辦法。”
楚越嘻嘻笑道:“蕭峻茹昏過去前,我就聽他斷斷續續——‘不怪你,不怪你’。不過他聲音極,蘇翊哥哥你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