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徑直走到場中,一把搡過顧虛白,連拖帶提地帶回了家。
書房裡的氣壓很低。
“我讓你習武,是讓你搞這種小動作的嗎?”顧行止聲音低沉,帶著怒意,“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人家讓你,你早就死八百回了!”
“他可以不讓我。”顧虛白悶悶說。
“什麼?”顧行止瞪大眼睛。
“他們總是仗著自己是高官子弟,欺負那些平民士兵。我就是看不過去!”顧虛白梗著脖子,爭辯道。
“還敢還嘴?”顧行止一掌拍在桌案上,“那你現在和他們有什麼區別?”
“我……”顧虛白一怔,但仍十分不服氣,固執地抬起下巴,“這不公平!憑什麼,那些平民士兵,打仗時就要站在最前面,他們的命,就比那毋何友賤嗎?”
顧行止冷笑,目光如刀:“公平?強者才配製定遊戲規則,你要還手,要改規矩,要替他們找個公道,有本事就自己當將軍。”
“我不要當將軍!”顧虛白猛然抬頭,幾乎是吼了出來。
“你說什麼?!”顧行止猛地站起身,眼神死死地盯住他。
“我惡心!我不喜歡打仗,我不要——”一記響亮的耳光將他的聲音驟然打斷。顧虛白的耳朵瞬間嗡嗡作響。
“這話要是再讓我聽到一次,我就打到你心甘情願為止。”
顧虛白的半張臉火辣辣的,但他的情緒卻瞬間平靜了下來,自己的聲音彷彿自半空墜落:“父親,我做不到。”
顧行止怒極,猛地伸手想抓起桌上任何能握住的東西砸過去,李泱卻幾乎是闖了進來——無視了往日敲門的規矩,一把將顧虛白護到身後。
“兒子說不要,那就不要了。”李泱的聲音極為堅定。顧虛白抬眼,盯住母親的背影。
顧行止的手猛地頓在半空,青筋暴起,喉頭滾了滾,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怎麼……”
他從未忤逆過自己的妻子,自然,李泱也從未叫他難做過,除了這一次。
“爹爹!”
一道哭腔自門外響起,顧步青像一團小棉花般滾了進來,死死抱住顧行止的腿,眼淚鼻涕盡數抹在了父親的褲子上。
“爹爹不要打哥哥……哥哥不做將軍,我做!”
顧虛白那日是氣話,他雖然看不慣那些人,但也心知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不是想當然的。
雖然厭煩,但本來,人這輩子就不可能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就像母親,她不喜歡和父親起爭執,為了他,還是冷落了父親幾日。
就像妹妹,她還這麼小,就學著他拿起了木劍。
他身為哥哥,怎麼捨得讓她們替他受苦。
但兩年後,有一日,父親卻告訴他,再也不用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