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趙慎與衛祀二人閃身欺近——
趙慎手腕微沉,長劍出鞘,橫掃而出,劍刃堪堪擦過匕首背側,一聲金鐵交擊之聲,匕首瞬間脫手彈飛,叮當落地。
衛祀則一腳踹在那人傷腿上,聽到他悶哼一聲,膝下一軟,跪坐在地,鮮血瞬間浸透衣料,疼得他臉色驟變。
然而衛祀絲毫不給他反擊的機會,迅速反扣住那人手臂,猛地向後一擰,單膝抵住他的後背,手法幹淨利落。
趙慎瞥了一眼痛到直抽氣的男人,默默吐槽:“兄弟,你這下手也忒黑了點。”
衛祀也毫不客氣地回敬:“你正面突襲,搞這麼極限,才是嚇我一跳。”
柳渡才從地上堪堪爬起,就被顧虛白一把拎到身後,沒想到平日看起來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力氣竟如此之大。
他的聲音極冷:“什麼人?”
那人上下瞧了眼趙慎身上的徽紋,嘴角一抽,慘笑一聲,“呵,真他娘點兒背。”
趙慎懶得和他廢話,抬劍挑開那人的兜帽,露出一顆光亮的頭顱,頭皮上密密麻麻紋滿了怪異紋樣,頭頂一條猙獰的疤痕蜿蜒而下,直至脖頸。他面板黝深,瞳色極淺,鼻樑低矮,明顯不是本地人。
趙慎目光一沉:“公子,是海倭。”一手已微微按緊了劍柄,“殺了?”
南越郡東臨大海,向外大大小小的島嶼星羅棋佈。這片海域曾經也是繁華富庶之地,島上居民以種植水果、養殖珍珠貝類為生,歲歲進貢,船貿興盛。
但因六年前一場海嘯,原本生機勃勃的村落化作廢墟,存活的島民流離失所,各島之間為了爭奪生存資源,械鬥不斷,殺伐成風。
最終,赤岬島的一個頭領趁亂崛起,整合各路亡命之徒,開始襲擾大陸沿岸,劫掠商船,搶奪百姓。
直至遇上了顧步青。
顧步青親自訓練了一支極擅水戰的精銳部隊,數次奇襲,深入敵後,又在赤岬島附近海域設伏,將海倭主力一舉殲滅,頭領梟首示眾。
此後沿海再未發生成規模的戰亂,至多隻有小股賊匪,不成氣候。
——此人估摸著也只是趁夜上岸打家劫舍的流倭之一。
“慢著。”顧虛白盯向那人腿上的傷口,沉聲道,“你這腿傷怎麼回事?”
那人目光陰鷙,仰起頭,嘲弄道:“顧大公子要殺便殺,廢他孃的話。”
“嘴巴放幹淨點!”衛祀猛地一掌拍在他的肩胛骨上,將他生生壓低,半張臉貼在地上。
那人呸地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輪得到你教訓你爺爺,要不是今兒個爺爺點兒背,中了狼牙島那兔崽子的暗算,你這細皮嫩肉的貨色,也就配當爺的xx。”
衛祀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當即就想手起刀落。
顧虛白攔住他:“繼續說。”
那人“哧”地笑了,極為不屑:“還能怎麼著,顧步青那娘們兒殺了我們赤岬那麼多人,現在連狼牙島那群野狗都敢捅爺爺。今兒個爺爺要是活著回去,回頭就把他們全家都宰了。”
看來只是島民間的仇怨。
顧虛白緩緩蹲下身,拎起地上的匕首,指腹在冰冷的刀刃上輕輕摩挲了一瞬,隨後,毫無徵兆地將刃口抵上那人的咽喉。
刀鋒貼著面板緩緩滑動,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冰涼觸感,那人臉上的譏諷笑意微微一滯,眼底的狠厲深處浮現出一絲細微的恐懼。
顧虛白目光森冷,聲音卻溫和得幾乎聽不出有一絲不悅:“你放心,我不殺你。
“不過……你動了我的人——
刀刃從喉嚨一路滑上他的嘴唇、鼻樑,又在他的眼上虛虛地勾勒了一圈。
顧虛白皺了皺眉,像是嫌惡一般,當啷一聲,丟下匕首。
“趙慎。”他起身命令。
趙慎會意,毫不猶豫地揮劍,動作幹淨利落,一顆血淋淋的眼珠子瞬間滾將出來。
“□□……”那人臉色驟然扭曲,額角青筋暴起,卻硬生生忍住了呻吟。
顧虛白語氣冷淡:“滾!”
那人喘息著,伸手撿起那顆眼珠,從地上掙紮起來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