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漵回到博寧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頭發染了回來。
因為他要去見一個人,至少相同的發色才好讓人仔細比對。
“瞿愚老師,我變了嗎?”是啊,連池漵也不可避免地問及這個最俗套的問題,他們好幾年沒見過了,所以答案應當很公正。
瞿愚的視線從城市景色收回,面對池漵充滿期待的目光,她故作沉思,半晌才道:“成熟很多,卻是幹幹淨淨的成熟,是很好的改變。”
“這個答案還滿意嗎?”她輕笑了一聲,“我還記得最初見到你的樣子,透著點厭世感,我當時心想完啦,黎曜溫暖的那面,他能駕馭得了嗎,而且你講話也成熟得要命,我都懷疑沒有同齡人能跟你做朋友。”
“這個我得反駁,我當時也是有朋友的。”池漵也能回憶起,當時那個朋友是如何在無意中煽動他的瘋亂。
“再說點你沒變的,”瞿愚端起茶飲了一口,“你的眼神裡有股狠勁,雖然我此時此刻看不見,但在你的戲裡能夠找輕松找到。”
“不過我現在就只能做觀眾,沒法塑造角色了。”瞿愚聳了下肩膀,“不過我不後悔啊,那個地方待久了我人會壞掉。”
“所以你沒壞掉,是我想象中的好,我還挺欣慰的。看在我們都很好地克服那些艱難的份上,獎勵自己一塊蛋糕吧。”
“那太好了,我最喜歡甜了。”池漵叫了服務生,點了幾款主打甜品。
甜味能夠激發一點輕松的閑話,瞿愚將叉子咬在齒間,“你就說我那個發小,喊不結婚喊了好久,原來遇到就是瞬間的事,提前好久就讓我預留時間回國參加婚禮。”
“你呢,私人問題可以問嗎?”
池漵沒有預料話題會陡然落到自己身上,叉子上的草莓剛到嘴邊,他又放了下來,“可以,不過你包裡沒藏著一個狗仔吧。”
“藏了一整個狗仔隊呢,”瞿愚說著就去開啟包,將耳朵湊近了些,“他們讓我問你,有遇到不錯的人嗎?”
“遇到了,很早很早很早的時候。”
“哦?”瞿愚放低了聲音,身子往前湊了湊,“那有不錯的發展嗎?”
池漵搖搖頭,“一塌糊塗。”草莓在嘴裡爆開酸的汁液,讓他皺了眉頭。
瞿愚撐頭看了會窗外,“我不追問,但是基於我對你的瞭解,有四個字要和你說。”
“隱忍不酷。”
“我忍了這麼多天,今天一定要將你這個敗家子罵得痛快才好。”
劉大傳從口袋裡掏出皺皺巴巴的紙巾,瞥了眼拘留所的標牌,將額上的汗擦了,可那汗流不盡似的,去了又來。
“那點錢敗不了你的家,再說我會盡快掙了還你的。”劉照總算注意到時弋的存在,便撞了下時弋的胳膊,“哎,餘一二在哪你知道嗎?”
時弋像是沒聽見人講話,“劉大爺,送你回去嗎?”
“我問你話呢,”劉照走到時弋面前,“你裝沒聽到什麼意思啊。”
“我說你這人基本的禮貌給狗吃了麼,”時弋說著就往車邊走,“我心情還不好呢,吵吵嚷嚷什麼,不知道,沒看見。”
看見了也不會告訴你。這不是假定,前天晚上時弋下班去給黎女士買某家網紅店新品的時候,正巧看見了餘一二,因為是這裡的店員。
他本以為只是會心照不宣地笑一下,結果餘一二在結賬的時候,說要給他打八折。
時弋便懂了,封口費的意思。
他三緘其口的原因當然不是因為封口費,而是兩個人情感的事情,他不要摻和在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