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漵很久沒想到這個人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上次見面還是在博寧大學的門口,李長銘來這裡找朋友。
他們聊了幾句,準確來說是單方面的對話。李長明說看了他上次的比賽影片,以前的腳傷不能小覷,別太拼了。
其實很好分辨的,在那些洶湧到要將人淹沒的關切裡,大多數人是被明星選手的光環俘獲,而在不被光亮所眷顧的暗處,哪裡痛、痛多久、傷口是否可癒合,在意的人寥寥可數。
笨蛋才會在意。
“我等會自己聯系他,”池漵頓了頓,“挺久沒見過了。”
時弋的一聲“哦”裡,飽含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驚奇。
他抽紙擦了手,從冰箱裡取出一個餐盒,裡面是滿滿的石榴籽。
他先扔了一個進嘴裡,甜得很,又拿了個勺,走到沙發前頭,從裡頭挖了一大勺遞到池漵面前。
“我明天準備上午出門,下午在家待著。”
兩顆石榴籽從尖尖滾了下來,“過來啊。”時弋感覺這個石榴籽堆就要在他們眼前崩塌。
“我的手沒壞。”池漵偏開視線。
“奧,”時弋後知後覺,這個行為的不妥,他將石榴籽堆掀翻,將勺子放進盒子遞了過去,“你全吃了,好麻煩,我不愛吃這玩意。”
“我剛才還沒說完呢,”他將盒子塞了過去,坐到池漵旁邊,“我想著你面試的時候,我也心機地露下臉,也許選角導演覺得我的形象,也適合那種一出場就迷倒一片的。”
這個理由好拙劣,池漵沒那麼笨的。
“隨你高興。”
池漵要後悔嗎,不止隨一種高興,而是許許多多種高興。
“校園題材,肯定得青春陽光吧,”時弋開啟池漵的衣櫃,“這件白色襯衫,就是它了。”
他興奮地看向倚著櫃門的池漵,“電視裡不是經常演嘛,教室裡的白色窗簾被風浮動,露出那張讓人魂牽夢繞的初戀臉。”
“我、我嗎?”池漵不知怎麼講話磕絆起來,時弋的字句和眼神似乎不是那麼好招架,
“你不要太得意喔,”時弋將襯衫拿了出來,在池漵身上比了比,“我說的是電視裡頭,不過你啊,”他“嘖”了一聲,關子賣了挺久,“也不賴。”
池漵按照他的要求換了衣服,他審視了一會,跑房間裡拿了個東西塞到池漵手上,“我從黎女士那裡討來的,就是為了這一天,據說用了臉會和燈泡一樣亮。”
池漵低下頭,然後乖乖將面膜包裝撕開。
雖然燈泡亮確為誇大,但是宅家臥床所帶來的暗沉確實消退不少。
但是這個發型呢,時弋想,確實差了點意思。雖然臉可以拯救發型的殘缺,但無法拯救得徹底。
他那天沒聽池漵的話,將頭發剪得很短。他從網上翻出一張圖,“微分碎蓋,這個還行。”然後將一罐發泥塞到池漵手裡,“你自己看著辦吧。”
十分鐘過後,時弋點了點嘴唇,一臉嚴肅,“99分。”
“多一分怕你驕傲。”時弋的臺詞被池漵搶了。
時弋真擔心池漵以為自己的話是敷衍,於是在池漵伏在書桌上的時候偷拍了一張,並且說動池漵將它發在網上,期待讓更多人成為自己的同盟。
都很好。網友的反響很好,面試的過程很好。
需要再進行一次線下面試,時間再通知。
可石沉大海似的,池漵等了好多天,都沒有收到面試通知。
6月24日,悶得人以當氧氣失靈的一天,時弋的考試結果先呼吸自由了。
“有蚊子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