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打死不會將手再抬至眼前了,並非林峪的告誡破天荒起了效果,而是他的右手著了火,著了似乎永遠滅不掉的火。
這覺自然更沒法睡啦。
他在客房的床上輾轉反側,憂心再這麼下去天都要亮了。而他終於想到,解鈴還須系鈴人。
他為了避免聲響,鞋都不穿,就這麼赤著腳出了房間。
客廳的沙發上沒人。時弋先是內心贊許這人今日長進,因為睡沙發是對睡眠的褻瀆。
而池漵的房門緊閉,燈也熄了。
睡了?時弋耳朵貼著房門聽了一會,裡面全無動靜。
他相信世界上還是有不少兩全其美,比如神不知鬼不覺池漵也不察地轉開門把手,輕手輕腳地爬上池漵的大床,再將露在被子外面冰涼的左手拉過來。
“想做什麼?”
聲音太輕太縹緲,讓時弋一時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夢話。
“借你的手,”時弋很坦白,他似乎也說著同樣的夢話,“你的手最涼,火都燒不動。”
“不對不對,”他的記憶又再次蘇醒,“我說過今夜都得攥緊的。”
“打擾你睡覺了嗎?”這話好沒意思,這人明顯是睡不著的樣子,還多此一問。
“我說打擾你就要放開嗎?”池漵轉過了身。
“那不可能。”時弋信誓旦旦,他將手握緊了些,還往胸口的位置放了放。雖然在過去的半個小時裡,他的確忘得一幹二淨。
“你身體繃得太緊,緊張嗎,我之前不會咬你的手指頭、啃你的骨頭,現在也不會,別那麼怕我。”池漵說完輕笑一聲,“我記得你以前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我怕的人多了去了,我也怕你,行不行。”時弋將兩隻手抬起來晃了晃,語氣狠狠,“瘋了就不怕了。”
又接著道:“瘋狗會咬人的,你最好小心點。”
“咬完給補償嗎,”池漵的聲音好像帶著蠱惑,他將另一隻手也遞了過去,“那你咬吧,我忍著疼。”
這個提議實在極具誘惑力,這人該得著點小教訓,於是時弋一本正經問道:“什麼補償,我要考慮看看。”
“很簡單的,”池漵湊到時弋耳邊,“你下次別逃那麼快。”
時弋不該咬的,好像咬了就坐實了逃的行徑。可落在耳邊的癢讓他不咬不痛快,五個手指不夠,十個手指勉勉強強。
若要全解了不痛快,時弋自然要找到罪魁禍首。
池漵無章法,那他也妄為,夜的寂靜慫恿了這個吻的深度。在混雜的低沉喘息裡,池漵指頭留在時弋臉頰的潮濕已經不見蹤影。
“我哪裡可怕?”池漵半闔著眼睛,籠著眼睛的霧氣再度浮現。
時弋在神魂搖蕩裡又再一次確認,他只在看著我。
那我可以袒露我的狼狽嗎。時弋想到池漵說過的這一句。
他本想在過程裡追蹤狼狽,最後卻落荒而逃。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只能感受一件事。
和現在一樣。
“你現在這樣最可怕,”他像醉了酒似的,將池漵的臉看來看去,“性感到不行。”
“性感到可能會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