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弋在醫院待了三天之極限,日日軟磨硬泡,終於讓黎女士鬆口,在一個風不和日不麗的落著大雨的下午,悄無聲息地回到所裡。
他制服醫鬧者的事情畢竟全所皆知,剛走進所裡大門,門衛大叔就熱情打上招呼,雨水砸得噼裡啪啦,時弋還得騰出手來晃晃。
進去之後,熟透的揪揪臉,半熟的拍拍肩,不熟的微微笑,歡迎方式堪稱五花八門。
時弋屁股還沒在椅子上坐熱呢,電話就響了。
“警官你好,嗚嗚,我想報警,餘一二失蹤了。”
這個略帶哭腔的聲音,時弋看了眼螢幕,備注是劉照。
頭兩回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兇狠且中氣十足,同現在電話裡的抽抽涕涕是截然不同的模樣。
“什麼時候失蹤的?”時弋摸索著開啟電腦。
“昨天晚上他沒回來,電話也打不通。”劉照止住哭音,“時警官,你一定幫我找到人,沒他我也活不成。”
時弋叫這話蹙緊眉頭,19歲的大好年紀,因為一個人的離開就活不成,這不開玩笑呢嘛。
“小夥子你怎麼幹淋雨哪”,時弋在話筒裡聽見剛才打招呼的門衛的聲音。
他連忙起身往外頭走,自動門開啟,淋濕的劉照站在簷下。
“這還不到24小時,不足以構成失蹤,況且你也不是他的直系親屬啊。”時弋又問道:“你這麼著急,是因為他可能有危險,人身安全受到侵害嗎?”
劉照搖搖頭,“我不知道,可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他消失的原因是什麼,你們吵架,還是劉大傳那邊?”
時弋知道,餘一二住在劉大傳家裡,對於劉照的這位“狗屁朋友”,想必沒有多好的臉色。
“都沒有,可他說過一句話,他是自由的,想走就走。”
時弋很想問一句你們到底什麼關系,但他還是忍住了。
“我不懂,”劉照的情緒突然變得有些激動,“我能和劉大傳交換,為什麼和一二不行呢?”
“一個不會被趕走的住處,一份不用擔驚受怕的生活,我對他百依百順,交換一點他的愛,也這麼難?”
他們的關系,這人自己寫明答案了。
暴烈的雨水,讓人的心愈發混亂。時弋將劉照往裡頭拉了拉,輕嘆了口氣。他前不久在網上看到過一句話,現在準備將它原封不動地送給劉照。
“但愛是自然獲得,不是靠交換擁有。”
先用一根冰棒慰藉一顆淋濕的心,再用一頓熟悉的食堂晚餐撫慰自己的胃,接著伏案將積累的工作處理到七七八八,時弋抬頭,兩根針你追我趕已經到十點半。
林峪今晚難得不加班,已經早早回去了,揚言要給時弋燉點排骨湯補補腦子。
那家夥的黑暗料理時弋有幸嘗過,是永生難忘的程度。他捱到現在也有部分這個原因在。
他關上電腦,和剛出勤回來趴在桌上吃泡麵的謝詩雨打了招呼,就準備往外頭走。
手機一陣震動。
肯定是林峪催哪,時弋心有忐忑,看都沒看就點開接聽。
“時弋,我要報警。”
這不是林峪的聲音,他立刻反應過來。
“誰出事,你出事了?”時弋未曾意識到自己已然心急如焚,“說啊,誰出事了!”
“不是我......”
電話那頭的池漵蹲下身子,晃了晃靠在牆上的男孩的肩膀,“你叫什麼名字?”
“餘一二,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