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多久啊!”謝詩雨轉過頭,見劉大傳開啟一條車門縫,不耐煩地探頭喊著。
時弋只當沒聽見,壓根不去理會。不過劉大爺這聲喊倒是有點效用,他隨意往路口一望,救援車輛來了。
劉大爺又罵罵咧咧了一路,也許是叫臺風也聽得煩厭,等他們到小區的時候,雨勢弱了不少,勁風依舊,大概是希望吹糊了人的嘴,少些不入耳的閑言碎語。
劉大爺下車的時候依舊是雨衣雨傘雙重保護,謝天謝地這個小區的地勢稍高,鮮見積水的現象,時弋同謝詩雨才能穿著鞋下車。
這場臺風剝奪得太多,連有鞋穿都是奢侈。
倆人跟著一通東拐西繞,終於到了劉大爺所住的單元樓下。謝天謝地最高樓層只是七樓,老小區的電梯一向是稀缺資源。
哦對了,有沒有電梯其實問題不大,因為這裡有個放著電梯不坐、偏愛爬樓梯的古怪人。
時弋如魚得水,一個人在前頭爬得歡歡喜喜。倆人在門口等了好半天,劉大爺才慢悠悠“哼哧哼哧”趕到。
旋開鑰匙,裡頭的景象說實話,有點打破了時弋對中老年男人獨居的刻板印象,家裡算得上是井井有條。可躺在牆角的一隻鴿子籠,讓屋內的氣味算不上良好。
時弋讓謝詩雨在屋裡等著,不費什麼力氣,就從陽臺爬上了樓頂。劉大爺口中的那個小棚著實頑強,頂飛了半面居然還護住殘軀,可花盆碎的碎,花草殘的殘,滿目狼藉。
時弋先將樓頂一寸不漏地檢查了一遍,了無所獲。這連籠帶鸚鵡,也許是掉在哪家的陽臺,或者讓外搭的晾衣架兜住,或者直接墜落到地面。
他便決心將四面逐一檢視,剛走到邊沿,對面一棟樓的六樓窗前突兀地閃過一個人影。
時弋想著自己實在是多心,身體抵著及腰高的牆壁,剛要將頭探出去,有什麼東西在褲兜裡極有節奏地蛄蛹起來。
時弋張圓了嘴巴,是哪個好人兒這時候打通了他的電話。他顫顫巍巍地將手機掏出,甚至轉身靠著牆壁蹲了下來,整個上半身傾著,將幹燥的、恢複生機的手機死死護住。
好人有好報,時弋暗樂,這句話果真童叟無欺。
他定定神,就算是騷擾電話他也懷有一萬分的感謝。
一串標準的數字,十一位。
“183......”時弋越念越不對勁,這是個他倒著也能背出來的號碼。
時弋的喉嚨滾了滾,點開了接聽。
“你知道是我吧。”
這人真沒禮貌,連“喂”都要省略。時弋似乎都能想象到,握著手機的池漵肯定又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時弋本要問一句“什麼事”,卻被電話那頭接連不斷的咳嗽給堵了回去。
他待那頭的呼吸聲平複,輕聲問道:“那個,你沒事吧?”
一段讓人抓心撓肝的沉默。
時弋剛準備說些什麼,電話那頭的池漵卻先開了口:
“等臺風天結束。”
時弋的感覺敏銳,知道還有下文。
“時弋,和我見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