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樓下隨意挑了家早餐店,吃得腸滿肚圓才捨得往家去。
他們合租的房子在老小區,所以電梯自然是沒有的。時弋一步三階,不一會就爬到了六樓。
按了密碼進了門,還來不及呼吸家裡的溫暖氣息,時弋先注意到了鞋櫃處的異常。
他的鞋子被碼得過於整齊,如此一反常態,是林峪善心大發,還是哪個小賊溜進來,被家裡的寒酸模樣震驚,生了惻隱之心,繼而做了一回田螺姑娘。
以上兩種皆是痴心妄想,不過他家裡頭確實進了人。
時弋走過玄關,見餐桌上放著外賣,是從樓下打包上來的,吃完還沒來得及收拾幹淨。沙發後頭放著一個行李箱,大到似乎能塞兩個人進去。
他將行李箱推到牆邊,見沙發上的人睡得正沉,對自己一系列的進門動作毫無察覺。
他的房門開著,時弋持著不看白不看的心態,走了進去。果然,裡頭已經被收拾過一遍,畢竟從前的亂象自己心裡頭不是一般有數。
乖賀。
可這家夥又算怪,怎麼放著自己房間好好的床不睡,要擠沙發呢。不過這張小床真的只堪堪容下一人,早就讓時弋斷絕了同人分享床鋪的念頭。
時弋先前在所裡沖了澡,見了床鋪便萬念皆空,拉實窗簾,砸的那下都是美的,蒙頭大睡,個人享個人的夢去。
他又一個鯉魚打挺起來關上了門,最起碼是個提醒,自己回來了,萬一吳賀貿然進來,被床上的肥繭嚇個正著。
這人膽子小,嚇死了算誰的。
時弋今日的夢全是空白,或者說無夢可做。他按下手機的鬧鈴,睜眼放了會奢侈的空,便要開啟手機裡的音樂軟體。
他又停住動作,走出房間,見吳賀仍酣睡如泥。
他探了探鼻息,人還在。
窗戶嗡嗡作響,時弋走到窗邊,見樹都晃歪了脖子,雨還沒來。
他對臺風天也沒那麼討厭,如果不引發災害,無非是人和萬物都被被刮沒了形。他有關於臺風天,足夠深刻乃至完滿的特定記憶,也足以能夠抵消掉戶外執勤時候的狼狽至極與疲憊不堪。
“下雨了嗎?”
時弋回過頭,見吳賀冒出了頭,“風起勁呢,雨得要一會,我得趕緊走,不然回頭不好打車。”
吳賀頂著一頭雞窩,眨巴眨巴眼睛,“這就走了?”
“賀啊,你自己沒家麼。”時弋走到衛生間,將洗好的衣服拿出來,“你什麼身份啊,有事沒事往我這小破屋跑。”
他將盛衣服的筐子在吳賀跟前一放,“來大攝影師,讓弋哥教你認識認識社會險惡,天底下能有免費的沙發睡嗎,走之前把我衣服晾了。”
“可天底下能找到免費的午餐。”吳賀又重新躺了回去,“說請你吃飯說了八百回,也沒請著,你這比我見過的明星大腕還難請啊。”
時弋走到門口,撂了拖鞋,“其實也不難,我們所對面的麗姐牛肉麵,分分鐘讓你請到。”
咔嚓——
時弋握著把手,“你自便啊賀,”說完又將目光遞送至衣服筐,語氣堪稱乖巧,“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