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重了,還是此時的模樣堪稱兇神惡煞,讓人怕成這樣。抑或只是大家對警察天生就有畏懼,警察叔叔這四個字,親切又讓人畏怯。
“裙子還是注意些,這大晚上的。”時弋刻意換了副柔和的語調,真鄰家哥哥噓寒問暖似的。
倆人點頭如搗蒜。
“裡頭有啥好看的,不都兩個鼻子一個眼的,趕緊回家去,晚上不安全。”
時弋自然沒有意識到話裡的錯處,可明顯無人要和自己申辯。“對街的那個男人,你們認識嗎,也是粉絲嗎,怎麼說,你們的同擔?”
倆人這才抬了頭,往對街看了眼,搖了搖頭,“我們不認識。”
時弋又磨了會嘴皮子,可女孩們無動於衷,用沉默表達了她們今夜不可動搖的決心。
他無可奈何,又強調了幾遍注意安全,便打算到正門口看看情況。
這‘世玉’怎麼回事,在裡頭叫人灌了迷魂湯了,這麼久還不過來。
這想曹操曹操便到。
謝詩雨正打對面過來,臉上的笑容透著詭異。時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這孩子怎麼了?
“弋哥,”謝詩雨幾根指頭在胸前拉來扯去,佯裝平靜,“不得了了。”
“發生什麼事,哪呢,趕緊的!”時弋猜想謝詩雨剛從小區正門那裡過來,也許是門口有人鬧事,或者小區裡頭生了什麼意外?
說著便扯著人要往正門走,謝詩雨將時弋的手拿開的動作堪稱溫柔,“莫慌,請允許我犯一分鐘的傻。”
“我見到我們池漵老師了。”
謝詩雨神秘兮兮湊到時弋耳朵旁邊,“是有件大事,你知道麼,這部戲裡頭,我們漵寶居然......”
時弋討厭人賣關子,也被一會一個花樣的愛稱攪得頭昏昏,因而狂言無忌:“怎麼,為藝術獻身?”
謝詩雨懶得理,“我們池漵老師這回戲裡,可是穿了高中生的校服。”
又鄭重其事一字一句,“重回青春時代!”
“是麼,有什麼稀奇,是風華正茂還是風韻猶存。”時弋嘴上說得雲淡風輕,可還是不容抗拒地被青春時代四個字推進了回憶的潮湧之中。
那個站在隊伍最前列,高舉著學校標牌,穿著校服的池漵,被體育場裡的歡呼聲密不透風地圍裹著。
他曾以為自己的聲音能夠被輕易分辨、被圓滿送達至池漵耳邊,可後來他才知道,自己的聲音太小太微不足道,不值得別人的捕捉與回應。
時弋自以為抽身及時,可光是青春時代四個字,就足已將他渾身打得濕透,淋淋漓漓,在地上留下狼狽的印跡。
“啊啊啊啊——”
尖叫聲像是從籠子裡胡亂撲飛而出的鴿子,時弋愣了幾瞬,像是捱了幾十對細爪不由分說的撓。
三樓的一扇窗被開啟了,視窗還站了個人。
時弋的胳膊被謝詩雨揪得生疼,他還沒來得及白人一眼,手就已撒開了。
“大家別擠在一起啊,”謝詩雨走到人群擁擠處,“別推搡,注意安全。”
時弋這回又成了呆頭鵝,他在想一個問題,潮熱空氣與面板的摩擦,會發生什麼意外。
他的視覺敏銳到,好像能夠看見在空氣裡上下浮動的火星,因為窗前那個模糊的身影,眨眼的功夫便攢聚相貼,再因為一句話或一個動作,便頃刻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