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燃抬頭見到南熄擺著一張不茍言笑的臉朝白朵朵打招呼,夾著膝上型電腦,眼裡比平常更是冷了幾分。
“學長好。”白朵朵站穩後禮貌地回應。
南熄看著他和白朵朵,看得時間很長,夏燃莫名有種被審視的意味,渾身不舒服起來,原來輕松愉悅的氛圍也因為南熄的到來而變得冰冷,他上前拍了拍南熄的肩膀:“你怎麼一點都不開心啊看到朵朵回歸?”
“我沒有不開心。”南熄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沖白朵朵說,“這是你的電腦,借用一下。”
“還有你的人,也借用一下。”
說完他拉著夏燃的胳膊走出了好遠,夏燃不得不回頭讓白朵朵先回去。
夏燃一邊祈禱著白朵朵別生氣,擅自拋下女生走掉實在不是紳士行為,一邊甩開南熄抓著他生疼的手,“我自己會走啊大哥,我又不是殘廢了。”
南熄也隨著他甩開,還是自顧自地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夏燃在後面繼續叨叨逼逼,“還有什麼你的人我的人,我跟白朵朵又不是情侶關系。”
“哦。”南熄的步伐突然慢下來了幾秒,“跟我沒關系。”
他走到一片還沒有被完全砍伐掉的樟樹林裡就地坐下,林裡很寂靜安逸,十幾米開外還有幾輛挖樹機停在那裡沒有工作。夏燃也跟著在他旁邊坐下,“你不是在睡覺嗎?怎麼到湖邊來了?”
“湖邊並不是只有談戀愛才能來吧?”
又來冷嘲熱諷了,這人怕是單身太久了就嫉妒人家小情侶甜甜蜜蜜的。夏燃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嘟囔道:“您這尊著名的石佛當然不懂愛情的美好。”
邊說邊把拎在手裡很久的白米粽遞給南熄,“喏,給你帶的飯。”南熄有點意外地接過道了聲謝,他開啟了膝上型電腦遞給夏燃看,自己撥開粽子咬了一口,已經涼到發硬了。
夏燃一眼看到了滿屏的程式碼,他粗略掃了一眼就驚嘆:“你這是把微博爬了一遍?”
“不止微博,各個社交平臺,資料是我們進安全區前後這幾天。”南熄鼓著腮幫子三下解決粽子,他接過電腦調出了分析json檔案之後的影象,“最近經常大段時間連不上網,訊號也很差,估計全球的通訊運營商都堅持不了多久。”
“這些圖……”夏燃盯著螢幕上多個視窗曲折的圖線,南熄用了多個維度和座標軸來演示“世界各地倖存者的記憶發生了改變”這個命題。
而隨著時間越往後,提及記憶不吻合的人就越少,甚至有人對自己之前産生過記憶的偏差還懷疑起來,覺得幾天前的波動都是自己的幻覺。
“如果只是我們單純的穿越,應該不會造成全世界這樣大規模的記憶篡改。”南熄又調出一些圖來佐證,“而且你看,很多人的記憶開始變得一樣,比如這位‘阿姆斯特朗迴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在十天前發微博說他的男友嗑藥磕嗨了就趁他不注意跑了出去被喪屍撕碎了,而昨天又發了一條男友平安待在他身邊的微博,還疑惑十天前為什麼要發一條記憶中完全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然後奇怪的是,這兩條微博在我截圖完後都消失了,雖然不排除是博主本人刪掉的。”南熄翻出另外的圖,“但是越來越多人之前的存在的微博或者ins之類的,都消失了。”
“怎麼可能那麼多人同時刪除網路言論?”夏燃脫口而出,“會不會是各軟體公司的伺服器和資料庫都崩了,這個時期肯定無人運營了,畢竟網路都撐不了多久了。”
“如果是軟體公司的問題,那為什麼消失的資料恰好是關於記憶波動的那幾條而不是其他的?”
“我們去問問顧行舟他們,看看他們的記憶改變了沒。”夏燃摩拳擦掌地站起來,還不忘低頭誇南熄幾句,“師兄你這腦子是真是好使,還好喪屍不分智商高低來啃人,不然你就變成香餑餑的唐僧肉了。”
南熄也起身笑了笑,他忽然察覺自己這兩天好像經常會不知不覺地笑,都抵得上以往他一年份笑的次數了。
抬眼發現不知何時漫天散落著鵝毛大雪,衣服上竟布上了一層雪水融化的滑濕感,夏燃哇了一聲便拉著他的胳膊興奮地喊著師兄你看下雪了。
他伸手在夏燃頭上接了一片雪花,夏燃的眼睫毛上掛著幾滴水,他目不轉睛看著水珠垂下來流淌過夏燃濕漉漉的面頰,忽然心頭一跳。
天地間一片慘白,原來已落雪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