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秒鐘後,兩只喪屍都倒在了地上,沒了撲騰的力氣。兩個男生合力把他們抬到門外,關上了門。屋子裡頓時一片清淨,如果不是末日,這兒還真適合約幾個朋友過來消磨時間,夏燃看著室內的裝飾感嘆道。
夏燃將滿臉蒼白的丁淺扛到沙發上,他臉上透著運動後的緋紅,不停地用手給自己扇並沒有多大的風,“剛才那個男人想用喪屍殺了我們?”
“準確來說不是我們,是任何進入電影院的人。”南熄解釋道。
白朵朵:“他們不是有食物嗎?”
“他們那點食物供給不了那麼多人,而且不僅僅是食物,還有武器。”南熄從包裡找出昨天灌上的自來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然後接著說道,“那人一開始並沒有想害我們,直到他看到了我們手上的武器,他想搶過來去其他店鋪搜刮物資,然後帶回來給行動不便的老人小孩。”
“他們應該已經走投無路了。”白朵朵感嘆道。
沒有人說話,都默契地沉默著,他們逐漸意識到在這個人人自危的時間節點,一些約定俗成的秩序正在消失,比喪屍更可怕的東西已經破窗而出。
在某些陰暗潮濕的地方,沒有什麼具體形態的朦朧之物正在恣意生長,黑色的,咕咚往外冒著髒水泡。
熱場王夏燃也難得沒有接話,光今天一天就已經發生了太多事情讓他累癱在南熄旁邊想倒頭就睡。
可是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又是丁睿成殘忍將丁淺推倒在地的場景,過了幾秒又變換成影院裡的ichae不懷好意的嘴臉,最後又變成了和眾人同歸於盡砸開玻璃門的ben,所有混亂顛覆的畫面糾纏在一起,就像雜亂無章的一團黑色線條想把他的大腦纏繞擠壓,把那些亮色擠壓出去,跟擠海綿中的水一樣。
他睜開眼睛,出神地望著天花板。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他心中逐漸出現了一些裂縫,彷彿突然有一天,天花板的白色牆皮上就出現了那些攀附著的幹裂痕跡,很是突兀,沒有辦法忽略。
他習慣性地掏出手機一看,晚上2,還是沒有顧行舟的訊息。電量從今天早上開始就沒有充過,現在只有9,這個影廳只有在靠門的沙發旁有個充電口,只能先讓兩個女孩子應急。
白朵朵和丁淺已經吃好了食物,頭碰頭靠在一起刷著手機。
夏燃側身想找南熄聊一下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無意掃了一眼他的手機屏,看到他正在輸入:“如果沒有外因誘惑,喪屍無法拉門或推門。”等今天蒐集到有關喪屍的資訊。
夏燃張了張口,也不知道如何開啟話題,想著還是先別打斷南熄奮筆疾書了,就閉上了嘴。閑下來後胃部瞬間襲來一陣絞痛,餓過了頭竟然暫時進入了對食物無欲的狀態,直到身體發出了警戒訊號才意識到已經很久沒進食了。
他盡量以旁人無法察覺的姿勢捂著肚子,緩慢彎下了腰,卻還是被南熄發現了。
南熄停下了手上打字的動作,看著佝僂著背的夏燃,他這個時候到是把身上的刺收了收,柔順了不少。南熄不動聲色地把放在地上的水瓶遞過去,用瓶身觸碰了一下夏燃的胳膊,“喝點水。”
夏燃接過水瓶,含糊不清地說了聲謝謝,南熄想起什麼提醒了一聲,“這個瓶子我剛剛喝過,介意的話我再出去找水。”
“沒事。”夏燃輕輕喝著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揚起了好似陽光的笑容,“我都用過你的筷子了還介意這個?”
南熄看著他笑彎起的眼睛,看上去還是和原來一樣清澈不染塵埃,卻躲藏進了一些額外的東西。他是一個一直生活在象牙塔裡的小少爺,亮光本該照射在他世界的每一處,永遠不會泯滅,就跟他那些天真幼稚的信念一樣被保護地很完好。
現在他卻欲言又止,好像有話要說。
南熄就這樣一眼不眨地看著他,等著他開口。
“師兄,也許你說得對。”夏燃垂下了眼眸,“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相信。”
但只有幾秒的低沉,還沒等南熄想到什麼回應,片刻後他兀自抬起頭,眼神又恢複了往常般明亮——
“但是我不會放棄去相信任何一個該被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