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倆能待在一個屋下，但不能待在一個屋裡。
拒絕到這份上，看來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時青只好收了心思。
倒不是一定要和裴野發生點什麼，他只是不想兩人太陌生。
即使能看出來裴野對他還有感情，可分開的日子隔在中間，六年的時光不是一道可以輕易跨過的坎兒。
時間撫平了時青的傷痛，卻也帶走了許多他對往事的回憶。
他不知道該如何像從前那樣和裴野親近，回來的路上他也想找些話題，卻不知從何說起，裴野也沒有開口的意思，他只好一路裝睡。
無法用語言交流的嘴唇，時青只能期盼它能派上另一種用場。
客房裡煎熬著一位，浴室裡燻蒸的這位也不好受。
每每在時青身上看見自己找了多年的神態語氣，裴野總是很難控制住心髒的暴動。每一個和記憶裡相似的小動作重新出現，胸腔裡總是傳來自己的聲音：留住他，不要再讓他離開了，用盡一切辦法留下他。
這樣的吶喊沉澱了多年，連裴野都以為它消失在了過去的某天。
直到時青又出現，他才發現從來自己就沒有放棄過等待。
那股愛意在心底窖藏了多年，扭曲成了他自己都不敢直視的樣子。
他怎麼敢再親近呢？
壓下把他永遠鎖在自己身邊的想法，就已經耗費足夠的心神了。
水溫調到最冷，體溫被冷水帶走，裴野終於冷靜了一些。
外頭開著地暖，室溫已經升了上來。他簡單套上件浴袍，才一拉開門，迎面就和時青撞了個滿懷。
時青先發制人：“你幹嘛不穿衣服？”
“你先把手拿出來再說。”裴野被他的臉冰了一個激靈，還沒來得及推開，時青的手又摸了上來，“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呢？”
“我哪有！”時青剛用冷水洗過臉，眼下是十二分的精神，“我是想來問你熱水壺在哪兒，廚房好像沒有熱水了。”
“洗手池邊上的是直飲水，轉到右邊就是熱的。”裴野說，見他還不動，只好主動捏著他的手腕把人推開了，“去喝吧。”
時青手上一點沒閑著，帶子被他摸得鬆鬆垮垮，好端端的一件長袖浴袍被他蹭成了深v，倒像裴野才是那個不正經的似的。
“好吧。”時青撇撇嘴，收回落在他胸口的目光，“釣又釣得很，親嘴又不肯。”
“回來。”裴野說，“嘀咕什麼呢，再說一遍。”
時青尋思自己剛剛沒壓著聲音啊，裴野也沒到聽不清的年紀啊。
“我說你，釣又釣得很，親嘴又不肯！”
裴野又聽了一遍，確認自己確實沒聽錯。
“哪個教你的？”裴野問。
“這還要學嗎？都是隨口就……唔！”
時青根本沒看清裴野是怎麼動作的，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抵在了牆上，狂風驟雨般的吻席捲而下，幾乎喘不過來氣。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時青回憶起了他第一次向裴野索吻的時候。
裴野看著不好惹，教人的時候永遠是溫柔的，一點點地帶著時青跟上他的節奏，然後再交出主動權，在時青以為自己已經掌控了局面的時候，又猝不及防奪回控制。
這樣的吻很上頭，看似你來我往，實則對方完全佔據上風。
時青原以為隔著六年物是人非，曾經親密的人會無話可說，做過的事會無從下手。
可真當他微微退開，鵝群又被裴野摁著後脖頸抓回來深吻的時候，那種喘不上氣的感覺，還是和記憶裡一樣令他著迷。他眯起眼，在混亂的間隙感受到對方，指尖在側頸摩挲，那是在引領他調整呼吸的節奏。
“別看我。”裴野微微鬆了點力道，唇瓣緊貼著他的，嗓音沉啞，帶點命令的意味。這麼近的距離，他藏不住眼裡洶湧的佔有慾，只好耐著性子哄道：“乖，把眼睛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