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對不同的人會呈現出不同的狀態,不是他愛掩飾自我本身的性格,那是感受到現實解體的體現,他無法判斷自己是在幻想還是現實;
一直重複的表達,那是焦慮、持續的緊張,他需要得到回應來確認自己的存在;
對固定動作的偏愛,也是對抗身體麻木的選擇……
每一條症狀,都讓裴野的腦海裡閃過相應的片段。
他曾經開玩笑似的,怪時青太會裝乖,讓大家都對他這麼親近。
可真的知道了他偽裝的原因之後,裴野忍不住後悔。
他怎麼能怪他呢?
如果沒有一個能讓他放鬆下來的地方,他要去哪裡才不會感受到痛苦,又要透過什麼方式才能治癒自己呢。
“還是盡快讓家屬來吧,按照規定,嚴重心理問題已經影響到日常生活的情況,是要告知監護人的。”醫生說。
“好。”裴野短促地應了,看著醫生離開病房的背影,卻久違地感覺到無措。
兜裡的手機響了第三遍,終於被他接起來。
一聽打通了,那頭的許若真立刻長舒了一口氣,劈頭蓋臉地問:“你把人帶哪兒去了?嚇死我了!我一進教室就聽到學生說時青……說他特別激動,你把人直接拉走了!”
許若真還是委婉了點,事實上,學生們和他說的是,時青忽然瘋了,對裴野又打又踢的,還特別狂躁地打自己。給他嚇壞了!還以為是昨天裴野和他見面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不然怎麼好好的小天才一夜之間爆改炸彈人。學生們也嚇得不輕,好好一個“天才班”更是突變彈彈堂!
裴野揉了揉額角,給時青把被子掖好,走到門外走廊上才回話,“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他生病了,很嚴重,現在剛睡下。”
許若真一聽生病,“生病?!這麼突然?你幹什麼了?”
“不是我……”裴野說到一半卡了殼,想到自己喊他名字,或許自己也並不是沒有責任,但現在糾結這個沒有用,“先不說這個,你能聯絡到他家長嗎?”
許若真:“應該可以,入學的時候登記了聯系方式。我看看啊……”
聽筒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許若真倒吸了口氣,語速很快地說:“他沒留監護人的聯系方式,他留的只有他自己的。這……現在怎麼辦?”
“……知道了,我來想辦法。”
掛了電話,裴野捏著手機轉了兩圈,抬頭看看天花板,醫院的白熾燈不分晝夜的刺眼。
他翻翻通訊錄,手指輕叩螢幕,最後還是選擇撥通了那個號碼。
“喂。”
對面的聲音有些驚訝,“裴野?”緊接著背景的噪音立刻小了,聲音再次傳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極安靜的環境。他極溫柔地喚了一聲,“阿野,怎麼突然……”
沒理會沈清池的反應,裴野盯著白熾燈的光暈,語調淡淡:“你能聯絡到裴野家長吧?”說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沈清池一聽這問題,心下一沉,但回複的聲音還是很溫柔。
“是。”
他沒問怎麼了,想也知道,肯定是時青出事了,還是必須要監護人出面才能解決的事。
“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裴野說,“條件你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