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滿車文武竟無一人敢言。
“我不太清楚。”時青理了理頭緒,這麼答道。
他想的是,說要追人的是他,別說裴野沒答應了,他把話放在這兒了都還沒開始追。
但這話聽在知道點內情的徐教授和許若真耳朵裡就不一樣了。
聽這意思,這感情還不太穩定呢。他倆搞藝術的,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別說性向了,年齡在他們那兒也不是事兒。戀愛就是戀愛,哪裡用分什麼早晚的,只是不約而同地覺得裴野禍害小男生這事兒太孫子了。
“噢,那還是下回我親自問他。”林校醫也沒糾結,很快緩過來了,“等會兒,你們準備去小同學家吃?這麼厚的臉皮呢,可別說我認識你們。”她對兩人批判了一番,“還是亮亮那兒吃吧,我讓她做菜了。”
她看了眼時青,“正好都認識,那把小裴也叫來吧。”
一路上聽著幾人閑聊,時青也差不多弄明白了幾人的關系。
徐教授和林校醫原來是大學同學,後來又當了裴野的老師。讀大學那會兒,裴野還沒搬出來住,許若真總跑到家屬院裡找他,一來二去,和院子裡幾戶人家都混了個臉熟。
車停在了院門口,時青抬頭一看,發現就是之前撞見裴野的那個院子。
“時青,你不回家吃飯要和家人說一聲嗎?”林校醫問。
時青搖搖頭,“我家沒人,我自己住的。”
林校醫想起上次碰到的那個男人,微微皺眉,看著他手裡的煎餅,“你不會中午就吃這個吧?這怎麼行,營養跟不上的呀。”
他們這小院裡住著的幾戶人家,關系都好,上下三代都是一家人的關系。林語諒這一輩的孩子一起五六個,一塊兒長起來的,都是誰家做好飯就上誰家吃去,青春期那會兒,各個都吃得肚皮溜圓兒。林醫生有陣子休息在家,專心研究廚藝,那一天天的桌上都是喂不完的孩子。
她向來容易心軟,之前見到時國英那樣的家長,本來就對時青有些擔憂,一聽這話更是心中不平。
“你的家長也太不負責了,這爸爸媽媽怎麼當的?如果不能好好照顧,就不要生下來了,讓孩子自己受罪。”
林語諒一出門就對上這麼一張悶悶的臉,趕緊抱住她胳膊撒嬌,“誰惹我親愛的母上大人了,難道是聽說我今天忘記買你最愛的香菜了?”
她聲音裡充滿元氣,叫人聽了立刻就掃開心頭的烏雲。
林校醫颳了下她鼻尖,“沒有,你做什麼菜了?今天來了個小朋友,你上回見過的,認識一下。”
時青乖乖打招呼,“姐姐好,我是時青。”
林語諒聽著這聲“姐姐”,渾身舒暢,“哎喲,我總算是聽到這麼一句了。小乖,你長得真可愛啊。”
時青眨巴著眼睛,任由她捧著自己的臉看。
“我說……開飯吧?”徐教授早早進屋了,聽著外頭熱鬧了半天,拿著筷子就出來催人了,“小朋友還得上課呢,再不吃等會兒讓人餓著肚子去學校啊。”
“對對對,時青快來,今天吃大餐。”許若真也招呼道。
或許是因為時青是飯桌上最小的,又或許是因為他不說話的時候看著確實招人疼,才坐下沒一會兒,他面前的盤子裡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多吃點,你也太瘦了。”林校醫對他越看越喜歡,一直給他夾菜。
林語諒嚼著西芹,也說:“是啊是啊,你這胳膊和我差不多了都。”
“怎麼聽著還不:“你不是天天嚷嚷著減肥,真瘦成這樣了又嫌上自己啦。”
林語諒毫不客氣地回了他一個白眼,“你懂什麼,減肥是一生的口號。”
“現在喊口號的人多了,我看這屆新生,各個都是皮包骨頭。”許若真搖搖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又說,“我們那會兒哪裡會想著這些,現在都說要注意藝術生的形象了,坐在畫室裡上一天課還不吃東西,上回還倒過去一個,我都沒法說。”
徐太宇在飯桌上不太說話,聽了這句也露出不贊同的神色,“畫畫是個體力活。”
時青插不上話,但想著裴野畫畫看著沒費什麼勁兒,他還健身呢。
“誰說不是呢,我之前畫個半天的倒也沒事,現在坐不住了,一個小時就得起來走一走。”許若真說,“還是裴野有先見之明,我看他那一身腱子肉,嘖嘖,都是天天坐著,怎麼他一點事兒沒有。”
林語諒聞言一笑,下巴一抬開始指指點點,“人那是健身健出來的,跟你似的,沒事兒就撩閑瞎逛。不過我上回看他工作,時間長了估計腰椎比你健康不到哪兒去。”
“那指定不一樣了,人裴老闆按時理療,接個大活的功夫都夠我們吃幾個月死工資了。”許若真嘆了口氣,“唉,早知道我也轉行了。”
徐太宇看他一眼,“你現在是不揹著我了?”
許若真一個激靈,趕緊賠笑:“沒有老師,我這人就是嘴上過癮,和裴野那小王八蛋不一樣。”
說曹操曹操到。
他話音剛落,裴野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了,“師兄,你現在罵人還不會收聲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