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你可以表達一下自己的反抗意願,”她直直看向他,“而不是在這裡當一尊會呼吸的雕像。”
徐聞陳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裂縫。他微微前傾身體,這個動作讓他整個人突然生動起來:“那惠小姐呢?”他的目光第一次完整地落在她臉上,“像只炸毛的貓一樣張牙舞爪,就是你的反抗方式?”
惠希文感到一陣悶熱。她扯了扯連衣裙的領口,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正中對方下懷——她的激烈反應反而讓這場對峙變得有趣起來。
她昂起下巴:“那也總比你什麼不都敢說的強。”
徐聞陳突然笑了。不是社交場合那種敷衍的笑,而是真正被逗樂的笑聲。他向後靠進椅背,姿態放鬆了些:“有意思。惠家的小公主比我想象中有骨氣。”
“別用那種語氣叫我。”惠希文的手指攥成了拳,“好像我們很熟似的。”
“很快就要熟了。”徐聞陳的目光掃過她緊握的拳頭,又回到她臉上,“畢竟,我們是要結婚的關系。”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甩在惠希文臉上。她猛地站起來,這次連茶杯都被帶翻了,茶水在雪白的桌布上洇開一片褐色的痕跡。
“聽著,徐聞陳。”她直呼其名,聲音因為憤怒而發抖,“我不管你們徐家和我父親達成了什麼協議,但我絕不會同意!”
徐聞陳突然收斂了所有表情。他放下茶杯的動作很輕,卻莫名讓人心驚:“看來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正合我意。”惠希文才不怕他,抓起手包,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聽見徐聞陳低沉的聲音:“惠小姐。”
惠希文停住腳步,但沒有回頭。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但今天確實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有&09;。”惠希文拉開門,“再見,徐二少。“
走廊的風突然撲面而來,吹起她的裙擺,她冷得打了個哆嗦。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會所門前的青石板上,濺起一朵朵透明的水花。惠希文抱臂站在廊簷下,安靜地等著車。
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一股若有若無的雪松氣息侵蝕過來,這個味道她剛剛在包廂裡聞到過,她刻意往旁邊挪了一步。
“寶貝,慢一點!”
一聲稚嫩的尖叫突然從雨中傳來。惠希文還沒反應過來,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小男孩已經冒雨朝她沖了過來,腳上的鞋子踩出水花四濺。
就在小男孩即將撞上她的瞬間,一隻溫熱的手掌突然攬住她的腰,力道恰到好處地將她往旁邊一帶。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後背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當心。”
徐聞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呼吸拂過她耳畔的碎發。
他的手臂橫在她腰間,隔著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這個保護性的姿勢本該紳士,卻因為兩人過近的距離而顯得曖昧不明。
小男孩的家長匆匆跑來道歉,惠希文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的注意力全在腰間那隻手上——徐聞陳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妥,但並沒有立即松開,而是等她完全站穩後才緩緩收手,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腰線。
“謝謝。”她生硬地道謝,不敢抬頭看他,耳尖卻不受控制地發燙。
兩輛車先後駛到門前。惠希文接過侍者遞來的鑰匙,指尖不小心碰到對方被雨水打濕的手套,涼得她一顫。她快步走向自己的車,卻在開車門時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徐聞陳仍站在原地,頎長身形在雨幕裡彷彿一卷墨畫。見她回頭,他微微頷首,嘴角勾起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坐進駕駛座,惠希文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過快的心跳。後視鏡裡,那個挺拔的身影越來越遠,最終被雨幕吞噬。她開啟雨刷,卻怎麼也刷不去腦海中那雙扶在她腰間的手。
而此刻,徐聞陳坐在車裡,望著白色轎車尾燈消失的方向,伸手鬆了松領帶。
車載香氛系統噴出雪松氣息,卻蓋不住殘留的那一縷橙花香氣——是惠希文身上的味道。
徐聞陳目光落在右側肩膀,那裡有根細長的發絲,大概是剛才不小心留下的。
“張叔。“他按下車載電話,雨水在車窗上扭曲成奇異的花紋,“幫我查個人。惠家四小姐,惠希文。“
電話那頭傳來詢問聲:“要詳細到什麼程度?“
雨刷在玻璃上劃出規律的弧線。徐聞陳想起她回頭時那雙小鹿般驚慌的眼睛,和腰間那一瞬柔軟的觸感。
“全部。“他撚起那根發絲,搖下車窗,眨眼便隨風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