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宋若爾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她的眼睛一燙,啪嗒地就掉了幾滴眼淚,全部砸在了盛知洲的手背上。
他被這樣濕潤的液體燙到。
上一秒還在咬著她呼吸的頻率戛然而止,盛知洲皺眉,心髒猛地被人抓緊。
盛知洲放開她,手還已經維持著扣著她後腦勺的姿勢。
車內沒有任何光源,唯一的燈光是外面偶爾落進來的光,盛知洲的手微微收起。
他的另一隻手碰到了她臉上濕滑的液體和溫度。
哭了。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掉眼淚。
盛知洲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在這個時候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他壓著聲音,只能直接問她。
“怎麼哭了。”他的聲音依舊低,“跟我接吻這件事會讓你覺得很難受?”
宋若爾沉默了下,伸手去碰自己的臉。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有時候會莫名掉眼淚,宋若爾自己都不知道,有時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從姐姐去世後,她的所有情緒都被她藏了起來,很少外露。
生氣也好,委屈也罷。
她被生活和周遭的事情磨成了沒有什麼情緒起伏的人。
好像遇到什麼事情,什麼困難,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連趙嵐有時候都會說她。
她現在的情緒波動太小了。
宋若爾總是說,情緒穩定不好嗎?在這個圈子裡混,每天有那麼多事情要經歷,她沒有那麼多精力去對每一個事情都産生反應。
她沒有那麼多情緒可以被消耗了。
但趙嵐說,情緒穩定固然是好事,但人是不能丟失喜怒哀樂的情緒的,如果一點起伏都沒有,那就不是穩定了。
那是死了。
簡直就是活死人的狀態。
每天跟行屍走肉一樣,什麼情緒全部都淹沒進時間裡,全部藏起來,最後就只是機械化地完成著自己的任務和使命。
宋若爾吸了吸鼻子,轉身熟練地摸到一張衛生紙,準備擦幹淨臉上那丟下的一點細小的淚痕。
但她的手突然再一次被人摁住了。
盛知洲從她的手裡拿走那張柔軟的面巾紙,他沒有給人擦過眼淚,也不知道要怎麼擦。
雖然不知道宋若爾到底是因為什麼而落淚的,但他拿著那張面巾紙,在她的臉上輕點。
盛知洲根本就沒有那麼溫柔的力道。
他接吻不會這麼溫柔,在床上更不會,盛知洲在某些方面的行事風格跟他打遊戲的風格完全一致。
強烈的進攻性,喜歡長驅直入地直搗黃龍。
他忽然這麼小心地給她擦眼淚,宋若爾心口沉甸甸的情緒慢慢彌散著,她反倒有些想笑。
所有的情緒都被她收緊安穩的小盒子。
她默默消化。
但沒想到,其實有些還是沒有消化掉,就在剛才那個瞬間,突然就炸了。
宋若爾感覺到那張紙在自己臉上輕輕地蹭來蹭去,有種什麼都沒擦到的感覺。
“給我…”宋若爾說,“你根本就不會,幹嘛搶著幹。”
她就著那一點點微弱的光,看到他垂著眉眼,這一點光剛剛好,把盛知洲整個人都照得很溫柔。
就像是幻覺。
“我弄哭的。”盛知洲的聲音依舊壓著個調。
他明顯也是沒反應過來。